吕柔柔满心苦涩，她是从心底敬佩这位大嫂不假，可她实在想不通。

齐珞珞知道说不透彻她一定会钻牛角尖，吩咐桃夭送来两壶茶，然后趁着关门画了一道符，将门外的声音隔绝开。

“你现在怀着他的孩子跟他和离，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齐珞珞自顾自倒了一杯暖茶，桃夭泡茶的手艺见长，以前没有点心她一口茶也不想喝，现在光是闻着花茶的香味都能来上几碗。

吕柔柔咬着下唇干涩道：“不能留。”

齐珞珞挑眉：“换了我是你也会这样，放下一切重新开始，但理想越丰满现实越骨感。

等她从大牢里九死一生活着回来，想起辨认的蛛丝马迹意图翻案，而你却不在武侯府，你觉得外面那些闲人会怎么想？”

吕柔柔不懂，齐珞珞耐着性子：“这么说吧，我觉得小叔和她真正有过首尾，她不是聪明人却对银子有谜一样的执着，想要将她骗得团团转，小叔一定没少往里砸银子，所以他们私会的地点一定很隐蔽且花费不菲。

这样的地方在京郊有不少，最着名的就是白锋的盛氏桃源，她一定不敢在白锋的地盘上办事，或者说即使她没有这个意识，那么事情发生这么久之前却没人捅到白锋面前，可以将与白锋交好的商人名下的铺面一并排除，剩下的不多。

我们能想到，别人也一样能想到，如果有人提点她找出害了她的渣男，你说她会怎么办？”

吕柔柔倒吸一口冷气：“鱼死网破？”

齐珞珞点点头：“她会不遗余力将整个侯府拖下水，文臣对于侯爷出任大理寺卿多有不满，一定会趁机发难，所以我们……”

“将她在狱中灭口！！”吕柔柔觉得自己的理智终于回来了。

齐珞珞扶额，心说吕家不愧是前太傅的后人，文人狠辣起来满腹都是坏水啊！

“这个时候要杀她的人多着呢，前脚杀了她，后脚栽赃侯府，简直不要太容易？弟妹，我们要保护她，她出一点事，别人都会觉得是咱们动的手啊！”

吕柔柔恨得咬牙切齿：“大嫂，我、实在做、不、到！”

齐珞珞按下她的手将神识偷偷渡过去，神识不像习武之人的内力攻击性极强，因此吕柔柔没有感到异样，只是觉得心绪平复少许，不像之前那般烦躁。

“无需特地去做什么，倘若有人动手，这个时候他们最希望的就是侯府内院失火，只要你一切照旧他们就必须暂停之后的所有安排。”

齐珞珞无奈地笑笑：“现在你一定觉得我说了这么多都是为了侯府对吧？”

吕柔柔轻轻摇头：“大嫂，说句掏心窝的话，我比任何人都更知道高门大院私底下的肮脏勾当，别人的长短我不多嘴，但你知道吕家那么多女孩儿，为什么只有我被推出来进了侯府吗？”

齐珞珞摇头，曾经显赫一时的太傅家树倒猢狲散，快得异乎寻常且悄无声息。

吕柔柔眼眸中满是鄙夷：“老太傅临终前发现几个姬妾所出的儿女都不是他的亲骨肉！他想要报官但瘫在床上寸步难行，府里没人管他的死活，他最后是窝囊死的，尸体臭了才发丧。”

老太傅的原配是他恩师的小女儿，自幼娇惯做男子装扮混迹学堂，一次意外少女落水向他求救，众目睽睽之下两人不得不完婚。婚后不久就成了怨偶，太傅常住太子府，太子不忍恩师形单影只送了一名通房丫鬟，不久丫鬟怀孕无法伺候，太傅便将人送回家中想要给个名分。

原配不同意，当场将丫鬟推倒在地胎儿殒命，那是太傅的第一个孩子。

此后两人关系急转直下，原配返回娘家一去就是半年，太傅问也不问，直到朝中废储之事闹得风风雨雨，太傅没有靠山独木难撑不得不向岳丈家求助，这才将原配接回来。

原配回府后性情大变，不再过问太傅的风流，很快府里莺莺燕燕成群结队，太傅却始终没有孩子。眼见年岁越来越大，太傅求神拜佛寻医问药，终于在一名游方道人手上买到了包子丹。

齐珞珞蹙眉：“那道人是吕老夫人安排的？算准时间让府里的姬妾同时怀孕，之后才让老太傅求到这药？或许道人还说药效特别，孩子会早产半个月左右？”

吕柔柔竖起大拇指：“大嫂你真是神了，老太傅求子的灵庙远在海城，一来一回少说一个月，原配找的奸夫不是别人，正是废太子身边的年轻侍卫。

废太子早就不满于老太傅没能在夺嫡之事上尽全力，一听毒计双手赞成。

当月连同原配在内的太傅府里所有女眷同时受孕，大家共同的秘密因此谁也不会往出说。等到老太傅回府，她们已经妊娠半月有余。”

齐珞珞叹气，吕老夫人当年是以怎样的心情对丈夫以外的男子投怀送抱，憎恨吗？

“既然都不是他的骨肉，为何偏偏针对你？”

吕柔柔撇嘴：“因为废太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姬妾里有个叫君十月的国色天香，废太子顶替侍卫亲身上阵，我爹长得像他娘老太傅没起疑，但我这双眼睛同废太子长得一模一样。”

随着孙女一天天长大，老太傅的疑心越来越重，儿媳在他眼皮子底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么问题一定出在姬妾身上。

真正让老太傅确定有问题是废太子的儿子看中了他的庶女，废太子却直接拒绝。

拒绝的理由一言难尽：不想被新帝怀疑结党。

他们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早八百年就是结党营私，用得着现在才来避嫌吗？

老太傅没有挑明，却将废太子的孙女送进新帝跟前红人的府里，他知道吕氏不会有好下场，只等着顾家铲除吕氏时将她一并除去，他已无力回天，能做的只剩下借刀杀人。

正说话间，顾云霆拿着一张签字画押的宣纸推门而入。

“这是顾铮签下的生死契。”

下堂欢：战神王爷太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