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光闪过的瞬间，凤君诺惨叫着倒在地上：“我的眼睛！！”

齐珞珞咬破舌尖朝地图上啐了一口，灰光骤然消失。

她将石板重新打散，凤君诺才喘过气来：“是天巫，只有天巫的血才会对我们造成这种威慑。”

凤君诺眼前一片血色，只能看到淡淡的人影，双眼像被无数马蜂蜇不停流泪。

“躺下，别动。”齐珞珞将灵株泡在灵泉水中，灵株顶端很快长出一片绿叶。

摘下绿叶捣碎敷在凤君诺眼睛上，凤君诺烫得直哆嗦，但眨眼间他的视力就恢复了。

“这怎么可能？！大嫂，你是怎么做到的！！要是很多年之前受的伤呢？也能治好吗？”

说完，凤君诺突然反应过来，她没有修为啊，那就是全凭手上这根树枝…法宝？

喜色顿时退却大半，大陆上修行式微，别说一件威力强大的法宝，就连符咒都越来越难买，皆因现今的法宝都无法恢复灵蕴。

顾云霆习武，日后重归战场受伤在所难免，她得留下以备不时之需。

她救自己毫不犹豫，让自己免于在病床上等死，光是这份恩情已然比天高比海深，他怎么能提出这种不切实际的要求让她为难？

其实这些年凤家广结善缘，同时也惹上不少麻烦，可是自家的难处却少有几人问津。

顾云霆是第一个对他一视同仁的知情人，齐珞珞却是他除了师门外的修行人里头一个看着他时心无杂念的。

他想让这份关系一直持续，提这种要求显然太短视了。

他应该继续经营顾侯好帮手的角色，等到有朝一日……

“可以。”

回答相当清脆，如山间清风吹拂铜铃。

凤君诺还没做好被拒绝的准备，猛然抬起头时还保持着微微张嘴的模样，配合他青白的肌肤，泪痕未褪的双眸，活像还阳的艳鬼。

齐珞珞不动声色向旁边躲开两步，她不怕鬼，但她怕极了这个异世动不动就下跪的礼数。

“可是，”凤君诺咬着下唇，激动让他用力过猛唇上很快显出一丝血线：“人数有点多。”

齐珞珞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放轻松：“没关系，只要他们一次到齐就行。”

凤君诺的脸腾地一下红起来，像受了惊吓一样瞬间躲到顾云霆身后，舌头都打结了：“大、大嫂，男女……”

“你爹把你托付给我的时候可没觉得把大儿子送人有什么不对，我呢这辈子到老到死也就是个普通人，绝对不会去修行，就是大天帝亲自下凡跪地求我也不成。”

齐珞珞撇嘴：“所以我这里没有修行宗门那套规矩，想来就来想走不留，用得到我的不用客气，我帮不上忙的绝对不会因为顾及颜面而拖延你们。”

凤君诺咬紧牙关，这就是凤家一直以来想要的感觉，哪怕别人对他们只有一点点好，凤家人也会千方百计去报答，可是却始终没能遇上对的人。

在听到她的话之前，他几乎已经放弃希望了。

转眼间，阴云再次汇集，顾云霆抱起齐珞珞上车，刚才他就发现她摸虎口，这个动作代表她已经累了。

凤君诺下意识准备跟过去，被梅衍一把拽住：“小师弟，师兄走不动，劳烦师弟把我送到车上。”

凤君诺觉得他话里有话，果然刚一上马车梅衍就在车厢里画了隔音咒。

“师父那关好过，但师公那里千万小心，别觉得你和师公私交好，就能和师父不分里外。你别觉得我朝你泼冷水，无论什么事千万别私下去找师父说。”

梅衍一口气说完，凤君诺正要辩解，他又说道：“我出身梅山，世代以占星为生，凤为百兽之首不是没有理由的，它的血脉传承比起龙族还要精纯。你懂我的意思吧？”

凤君诺咬紧牙关：“你太小看我了，我爹怎么想那是他的事，我绝不会做背叛老大的事！”

梅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在你心里，到底把顾侯当做什么人？”

“如果我不是生而为妖，我会是他麾下最勇猛的副将！”

这是他一生的遗憾，他永远不能踏上战场，隔着半座主城他也能听到那些亡魂不停重复临死前最后一刻的惨叫，遍地断肢和分不清哪个部位的内脏能瞬间让他的自制土崩瓦解。

其实一开始他爹选中的目标不是浸泡在尸山血海中的武侯，是他自己只看了一眼就被顾侯手持战戟冲锋的勇猛震撼，顾云霆做了他永远也做不到的事。

只有跟在顾云霆身边，他的梦想才不会是一场空想。

“希望你能永远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如果有一天你做出伤害师父的事，我拼着性命不要也会搅得凤家满门不得超生！”

梅衍郑重其事，说完却听到微微鼾声，凤君诺歪倒在软垫上睡得正香。

女孩伸手捻起他的银发递到梅衍面前：“师兄，为什么他的头发是这种颜色？”

梅衍微微垂眸藏不住几分笑意：“因为他小时候乱吃东西，吃坏了脑袋。”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小师弟真可怜，长得这么漂亮却是个傻子。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知道凤家被天巫所伤的人很多，但看到凤老通宵写出来的名单她还是吃了一惊光是重伤落下肢体残疾的就有七十多个，最年长的已经一百四十多岁。

“大嫂，我爹说这只是中原这边的族人，西域、东海等地也有不少……”

凤君诺神情尴尬，她是让他别客气，可他爹也太不客气了吧，这是要把家里所有长辈的名字都写一遍吗？万一待会儿她问起他家一共有多少人，他要怎么回答？

“人数确实超出我的预计，一时间我也凑不起那么多药，只能分批治疗。”

一一治疗她弄到明年也未必弄完，得想个办法一次治疗几百人，可是突然将这么多凤家人拉到京城来，只怕启帝那边会生出别的心思。

顾云霆同师方城处理完公事离开书房，只见小妻子正在抠假山。

于是走到她身边轻笑：“造型别致，要不要搬两块到卧房里平日给你练功？”

下堂欢：战神王爷太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