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凤家人，齐珞珞猛地退后一步，抽出灵株横在自己身前。

银发金眸本是凤家血脉中最纯正的嫡出，但老妪身上却散发出怪异的冷清，齐珞珞从来不用最坏的心思去揣摩别人，但种种迹象表明外面的白骨阵就是为这老妪设下的。

“前辈怎么称呼？”绕开她的问题，齐珞珞发现老妪露在裙子外面的脚上覆着一层坚硬的棕色鳞片，鳞片边缘锋利泛起冷光。

老妪身旁倒是没有白骨，但她脚下是一层细腻的白沙，绝对不是河沙。

“这么多年没人问起，老太太早就忘了，只记得我娘家姓凤，在家中排行第七。”

老妪上下打量她，须臾叹了口气：“做凤家的媳妇不容易，按照辈分你应该称呼我一声太祖奶奶，拿了那串手链你就能在白骨阵中出入自如。你沿着白骨阵一路朝下方走，走上一里地就会看到一块石碑，上面写着蚣山界，将石碑推倒你就能回到地面上了。”

齐珞珞觉得她应该是误会了，或许是自己不久前才接触过凤君诺，身上残存着他的气息，陈年的血腥不比其他气息容易消散。

“前辈不想跟我一起离开吗？”

蚣山界这个名字齐珞珞曾经在大理寺的卷宗里看到过，与西栅悬案不同，蚣山界的案子当年就被衙门里两个路过的小捕快意外撞破，凶手被当场拿下，豢养毒虫蛇蚁的地坑也被倒上火油直接填埋。

大启的习俗哪里发生惨案就将那处地名改掉，以此阻止噩运延续。

蚣山界那案子是二十年前发生的……

突然，齐珞珞脑海中闪过凤老拿来的画轴，京郊废弃的古城墙凤家人一次折损十七名，当时的凤家大长老妖化后下落不明，画轴那里点了一个巨大的朱砂作为标志。

所以这老妪是凤家大长老，法力最高深的七姑凤绪风！

目光陡然朝老妪脚踝看去，果不其然那里的裙摆微微支起，形状像两只倒挂的铁钩。

那是白泽怨气凝聚的毒趾，画轴上记载凤家人修炼到极致，可以将毒素逼到身体不那么致命的角落里，凤绪风就是其中之一。

而从毒趾形成则意味着从那一刻起，想要在修行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只能吞噬同类！

齐珞珞明白了她的用意，问她是凤家哪一房是在衡量她的骨血是否想吻合，而一再让她去拿那串白骨手链想必也是另有图谋，绝对不像凤绪风自己说的那样全是善意。

凤绪风转身吃力地扯出一条比手臂还粗的铁索，苦笑道：“我被这邪祟的法器锁住了，你不要靠近，小心它会伤到你！”

齐珞珞心中警铃大作，通通不对，她之所以不想让人靠近，是因为在靠近就会看到铁索后面早就断了。

这种铁索被称为仙人扣，是仙门中专门用来惩罚外门弟子，会在皮肉上留下痕迹类似于刀劈火烧，但在弟子修为达到大成后就会消失。

正常的仙人扣通体清灰，上面有一层薄薄的光芒，虽然功用单一，却是正经的仙家法宝，因此称得上纤尘不染。

但眼前这一条上面却是血迹斑斑，毁掉一件仙门法器对于仙门长老来说并不难，但对于天地灵根断绝后的要坐而言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唯一的例外就是有人用它残害无辜生灵。

齐珞珞觉得蚣山界当年的血案或许就是凤绪风一手制造的，否则单凭两个劫匪便屠杀了村庄里的数百人，就连山间的猎户也没有放过，且没有在水源地下毒，几乎没有可能。

因为光是深更半夜往返两座大山，至少需要五个时辰。

即便勉强能完成，那也需要太多的运气，所有人一刀毙命，不能发出一点声音惊动旁人。

而蚣山界旁曾经是京郊最大的围场，当年以饲养细犬闻名，一条好狗甚至能在京城不靠近商街的地段换一座二进的院子，细犬的嗅觉和听觉绝非寻常土狗可比。

两个孬贼一身血腥从上百只猎犬前面大摇大摆地走过，上百条细犬没有半点反应，这和深更半夜敲锣打鼓游街却无人出来围观有和区别？

她记得很清楚，顾云霆提起过吕半山特地将二十年前蚣山界的结案拿过来让他过目，正是因为这卷宗可以作为范本参考，案发的时间过程等等细节无一不记录地清清楚楚。

桃夭当时还说等以后他们有了小侯爷，她就到临城挑一条好狗带回来，还说京城这边的细犬头几年闹出过不少咬人的事件。

而今看来，所有的细节加在一起分明就是凤绪风修炼到达瓶颈后为了突破制造血案，再用别人顶缸，那两个孬贼不是本地人，没有家人为他们伸冤，因此一但认罪便立刻问斩。

可是辛苦布置一切后凤绪风却发现，普通人血祭得不到她想要的力量，需得是同类才行。

于是又将血腥吸引了成千上百的毒虫蛇蚁盘踞，然后给洛水老家传信说是这边有异状，怀疑下面有凤家一直在找的东西，于是凤家派了两名长老十五名子弟过来历练。

这些人的修为和血骨远远达不到凤绪风的需求，但时间到了她必须动手。

所以在凤老的记录中，凤家子弟有去无回族里自然要找，这一找就发现了凤绪风妖化时留下的痕迹，确认这些子弟是命丧她手，但她却下落不明。

齐珞珞唯一想不通的是，当年她既然走了，为什么现在又要回来。

蚣山界的冤魂都是最普通的鬼魅，生前没有开启灵识，死后也不会听她摆布，只会遵循狩猎的本能去撕咬，她又回到这里一定有齐珞珞不知道的理由！

“那好吧，我这就返回族里通知他们来救前辈。”

齐珞珞顺从地点点头，然后转身朝原路返回。

凤绪风立即在她背后出声：“丫头，你忘了拿手链！待会儿你怎么过白骨阵啊？再说了，往那边走绕远，我不是叫你从蚣山界那边走吗！”

齐珞珞头也不回故作轻松道：“我是修仙的，襁褓里就祛了天狐血毒，一身正气不怕白骨，前辈放心，我从这边走更近！”

凤绪风瞬间眼中暴起精光，双手一晃抽出白骨鞭猛地向走出没几步远的少女抽去！

下堂欢：战神王爷太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