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柯目光一一回望他们：“你们怎么不问问丧尸对我干了什么？”

老头一副世外高人模样，推着镜框凝眸问郁柯：“那你说说丧尸都对你干了什么？”

郁柯离开自己的队友们，占到老头跟前抹开额角散落的碎发：“你看，丧尸把我额头都撞红了！”

小分队回到基地时已经是傍晚，太阳早已落了山，盏盏灯光昏黄，老头弯腰拉近镜片能勉勉强强看到郁柯额角上的红痕。

老头看清楚红痕后，坐回凳子上。

“你这要是晚来几分钟，红痕都消完了。”

郁柯丝毫不尴尬，她对着老头比大拇指：“我也觉得是这个理。”

身后被忽略的三人：“.......”原想冲上去，关切的问这问那，表达一下队友间的友爱之情。

顾方抱臂站得歪：“不知道为什么，我丝毫没有想要关爱她的想法。”

吕章戈挺直站着：“我也是。”

两人说完皆微微低头看着赵山河，等待他的说法。

“我也没有。”

两人转了头连同赵山河一起往向登记处跟老头说话说得火热的郁柯。

“我觉得她就算不当科研人员，也可以凭借一张嘴过得很好。”

“为什么她在别人面前态度可以那么温和，在我们面前就那么......钢铁直？”

“难道因为别人长得比我们好看，比我们帅。”

“想不通。”

.....

郁柯注意到老头手边放着个铁盒子，他看着时间到了夜晚九点就开始心不在焉，频频往门外张望。

门外来了个少年，少年叫老头爷爷。

“爷爷，可以了。”

郁柯:“听不懂。”

老头打开铁盒子，摁下里面的红色按钮。

“听不懂就对了。”

红色按钮按下，基地外传来一声爆炸音。基地三道关卡口有人开始嚎啕大哭，门外三人跑了过去看怎么回事。

几乎是爆炸声响起，郁柯就愣在原地，许久没有移动半分。

基地外嚎啕大哭低了下去变成小声抽泣，门外的三人脚步沉重走了回来。

郁柯眸光望着红色按钮，笑的很轻：“生命几何时，慷慨各努力。”

她摇摇手：“走了，我下回再来跟您聊天。”

基地对外来流动人口都有政策照顾，郁柯一行人完全不担心那一对母子以后对生活。而且对于他们来说，救人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把救下的人安全送到基地就是最大的保护。其他的事情，自由基地人员负责。这不是他们的职责，且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

四人没从学校大门进入学校，反而是翻足球场的围墙进校内。

学校这时候只有几个主要路口的路灯还亮着，其余地方一片黑暗。四人打了光，推推攘攘往前走。

赵山河跟顾方刚回到寝室，宁扁舟就来敲门。

军院宿舍在一栋，赵山河跟宁扁舟虽然是世家转校生，但江大军校也没有给予特殊对待，直接将他们两个人分到缺人的寝室。宁扁舟跟言真住进了二栋，赵山河则在一栋跟顾方成为室友。

“明天参赛队伍分组名单出来，我们会有自己的小队，你不要跟他们胡闹。”

天上群星闪烁，冬风阵阵吹的夜晚分外阴冷。宁扁舟站在过道里，把恒尔基地托人带过来的东西拿一部分给赵山河。赵山河原还想辩解几分，但看到宁扁舟递过来的食物，满心满眼全在食物上，分不出一点精力去给其他事物。

“舟哥，庭哥托人给你送东西过来了。”

“嗯。”宁扁舟似乎来一趟只是为了给赵山河送一些食物。送完就走，一刻都没停留。

赵山河嬉皮笑脸抱着堆食物跟在宁扁舟身后，到了一楼处，他还招招手：“舟哥，下次庭哥给你送东西过来叫我一起，我去帮你搬。”

宁扁舟回了二栋宿舍，上五楼过程中突然拐了个弯。

.....

郁柯刚洗漱好，照例打开电脑准备逛逛论坛。刚一打开电脑，耳边有敲门声传来。

二栋多是文院一些有独立导师的学生，郁柯在这儿只认识言真师兄一人。她开门时还在想着，言真师兄为什么大半夜的来敲门？

一开门，最先看到的不是来人的脸，而是先注意到了他的衣物。

冬至刚过，天气转冷。

宁扁舟出门前盖了件黑色羽绒服，羽绒服剪裁合理，衣领向外翻开绣着金色编号，除了衣摆处和手腕处绣了名字，其余地方是干净的白。

少年身姿峻拔，这身段放在末世前能迷倒不少富婆。

郁柯当时就被迷得不要不要的。

“朋友，你这件羽绒服哪里定制，怪好看的。”

宁扁舟往后退了一步，躲开郁柯伸过来的右手。满空星辰，少年在门前沉默着。郁柯靠在门上，眼睛端瞧着他那件羽绒服。这衣服在末世可不好搞，价格更是被炒到天价。

前人炒地皮炒房子，后人炒精贵食物炒精致衣物。

前人觉得食物和衣物便宜得如同白菜，后人感慨一栋栋高楼大厦白送都不要！

世事轮回转，你所抛弃的恰巧是别人最珍贵的，你所珍贵的正好是别人最不稀罕的。

走廊坏掉的白织灯一闪一闪，明明暗暗，郁柯靠着门肆无忌惮的打量他。

宁扁舟紧皱眉头，寒气四放，单手一挥释放异能。

精神系异能无声无息，按照异能者指定的方向进攻。

异能潜进郁柯身体四肢，一下一下不能接连不断的攻击。四肢甚至整个躯壳像被按亮缓慢键，一举一动慢之又慢。郁柯双目眼皮下垂，再上抬时能明显感觉到上眼皮正一帧一帧向上动。

虽然四周动作迟缓，但并未影响到脑袋的正常运行。

“作为研究人员，做好本分工作。基地外的事情，不要插手。”

宁扁舟转校之前，曾经研究过江大军校所有新生名单，虽然没找到要找的人，但是无意中发现郁柯的资料。他视线在‘植物丧尸化抑制剂’八字上停留许久。

末世有一部分的植株曾发生过大规模丧尸病变，病变后的植株拥有跟丧尸一样的身体，只不过头顶多了些植物的特征。

植物丧尸病变比丧尸攻击力更强，行动更为诡异多变。

恒尔基地曾经有一批精英异能队就是折在一棵三级植物丧尸手上。

植物丧尸化抑制剂问世的时候，恒尔基地曾经试验证明过，试剂不仅能够有效防止植物异能，还能作为武器攻击植物丧尸降低植物丧尸的行动速度、削弱其攻击强度。

也是因为植物丧尸化抑制剂的出现，各个基地在向外扩建时才放弃清理掉所有植物，同时摆脱了过去用木系异能催生树木这一政策。

既然植物丧尸化抑制剂能够研发出来，那丧尸化抑制剂是不是也有可能。

宁扁舟收回异能，郁柯从迟缓状态进入正常状态。

郁柯那时抬了头，望向宁扁舟眼眸。少年眼眸无波无澜，眸下青色一片，看着睡眠不足的样子，说话的声音也平静异常。

而且这人说完就走，没给郁柯留下说话的时间。

仿佛他来，就单单只为了警告郁柯一番。

郁柯：“.......”文院第一名不会被选上去参加大比吗？

啧啧

他瞧不起谁！

走廊白织灯在宁扁舟拐弯走上楼拿瞬熄灭，满目漆黑只有天际点点光芒摇晃。

郁柯搓搓双臂，糙。“夸人还被电，太惨了。”

人世险恶，不要轻易夸人，但是可以夸自己。

郁柯摸着自己小脑袋，聪明。

夸人会被攻击，但自夸就不会。

.........

因为去找赵山河了解情况，顺道告诫了郁柯一番，宁扁舟回到寝室时太晚，晚到回去时言真都多嘴问了句：“你刚才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在楼下站了会儿。”

“今晚早点睡，不要再玩手机。”

宁扁舟答应，可躺到床上时，还是习惯性的拿起手机。

言真关了寝室灯，发现宁扁舟床上还是亮堂一片。

“如果不是知道你的情况，我可能会以为你是个网瘾少年。”

宁扁舟抬手将被子盖住整个身体，声音微凉：“我就是个网瘾少年！”

言真：“........”用最冷的声音说最中二的话？

虽然听完他话，心道不太对劲。

但这一抹奇怪没被抓住，言真便也没说什么。

末世的人，多多少少都怪，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凌晨十二点

参加汉谟拉斯大比的名单在江大军校群内流传开来。

此次期末考试表现优异，有希望能参加大比的盯紧名单，查看着自己是否被选上，被选上了又是和谁分为一组。

邵实华内定为此次江大校队的领队人，此时也看着新出炉的名单，表情甚是微妙。

第一支队：宁扁舟、顾方、吕章戈、赵山河、印九、郁柯。

前面五个实力强劲，但将武力一般的郁柯分在异能强者支队是怎么回事？

邵实华打电话去问负责分配队伍的人员。

“今年支队是怎么分配的队员？”

分配人兼任文院直播剪辑员翘着二郎腿：“就这么分配的，怎么了？有意见？”

邵实华：“......”

是有意见！

分配人：“有意见可以，分队是校方分的，有意见找他们去，别打扰我！”

邵实华：“.....”

有毛病！

邵实华又打电话去问了参与分配支队的校方人员，校方人员委婉的告诉他，这是四所军校共同的决定。

“......”郁柯是多大脸面，什么关系户，让四所军校共同给她撑腰？

邵实华在江大军校带队那么多年，就没见过一个文院生能进校队第一支队。

每所军校派去参加大比的支队严格按照实力强弱排序，郁柯她?......实力真的同其他人不相匹配！

熬夜的宁扁舟看到队伍名单，目光凝在队伍最后一个人名上。

郁柯。

修长手指捏住手机一侧，脑海里无端回想起初次相遇，再到后来几次的匆匆一瞥。所有短暂相处的片段浮光掠影般一一在脑海里轮回播放。

研究人员，隐瞒年龄跟随同伴多次外出，性格落落大方、坦荡无畏。

是她吗？

宁扁舟放下手机，睁着眼睛望墙。

良久，他敲着墙面。寂静夜晚里，咚咚声格外刺人。

言真把头埋进枕头里，无奈至极。

“我的小少爷，您这又是回事？”

从回到寝室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半夜三更还用手咚咚敲墙。

宁扁舟软着声音小小问：“你跟郁柯很熟？”

此时言真也打开手机瞧见参加大比的人选，以为小少爷只是好奇问一问。

“基本上每天都一起在实验室里做实验。”言真倒是很欣赏郁柯：“郁柯那人，流里流气的，手脚麻利，做完实验等结果时，就喜欢搬跟凳子坐在一起旁边，一边翘着腿一边翻看各种资料。”

说到这儿，言真轻轻笑一笑：“她和你分到一只队伍，你可得多注意点她，别看她一本正经，其实心里头憋着各种坏。”

“她做的实验是有关于异能者的项目，如果有空的话，你可以去帮一帮她。”

言真原本就不怎么喜欢说话，这回突然说了这么一大堆话，倒也是想尽一个师兄的本分，好好帮助师妹一番。

虽然他知道郁柯研究水平在线，但武力值还是保守估计。

如果小少爷能多多护着她点，不说一定要在大比中取得成绩，但至少保命没有多大问题。

“她有项目关于研究丧尸的吗？”宁扁舟嗓音含着期待。

言真想了想，道：“应当没有。”研究项目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交叉，郁柯做的方向，他大致了解。

“这样啊。”

宁扁舟话音刚过，言真骤然起身。

“好像还真有。”他想起上次郁柯跟他吐槽的丧尸小黄花。

“她之前跟我说过，丧尸手臂上的小黄花摘下来很丑，一摊血浆臭气熏天。”言真道：“你问这做什么？”

那时，宁扁舟拢住棉被，手指微微蜷缩攥紧。

声音带了丝轻快，绵绵软软，又轻轻飘飘：“没怎么，问问。”

听着宁扁舟欢快的调子，言真摇头好笑：“小少爷，你语调怎么一会儿一个样？”

若说起始是乌云密布，那现在则是拨开云日、光芒一泻千里。

宁扁舟挪着被子遮住头，哼哼几声：“要你管！”

言真：“......”

行，不管。

他睡觉！

寝室内静了下来，窗外有月光淡淡洒下，一室静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