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无论是对于卡勒多，还是对于托姆而言，这都是一个很长的夜晚——红龙从不喜欢等待，而托姆则寄托了太多在白天的战斗上。

但太阳终究还是亮了起来。

“他们来了！四个，不，五个一百人那么多！在东边！”时间刚过正午，骑着飞龙去巡逻的斥候就惊慌的回报。

他一路小跑到红龙前，上气不接下气。

“仔细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托姆猛的站起来说。

“是，长者托姆！带队的是托克村的博格，还有两条巨龙！他们比先祖还...”

“住嘴！”

斥候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托姆用了力气的一棍子打到脸上，把剩下的半截话堵了回去。

“滚！快滚！”托姆脸色铁青的小声命令斥候，随后转头看向卡勒多说：“先祖大人，请允许我们做好迎敌的准备。”

“去吧。”

卡勒多晃了晃长颈，感到有些不耐烦，又感到有些兴奋——他已经很久没有来一场正儿八经、会令龙热血沸腾的战斗了。

在他的命令下，两百多名蜥蜴人结成以五十人为单位的小战团。所有的战士都持着简陋却还算得上坚固的木盾，最前面的一排则持着两柄短矛拼凑成的长矛。

当然，他们常用的木棍和短矛也就放在脚边，只等长矛一断，他们就可以轻松的从地上拿起来，顺便捶爆离他们最近的那个脑壳。

凌乱却密集的脚步声，与踩踏水洼的声音交错着——他们越来越近，从稀疏的林地里走了出来——最后是两条身躯庞大的巨龙缓慢的飞过树冠.

一条绿龙，一条黑龙。

两条龙都是成年龙的体型，比卡勒多还要大上半圈。在飞出这片林地后，他们拍打着双翼，停留在半空中，只是长颈微微收缩，身体斜向前倾。

他们已经看到了卡勒多。

“杂碎！报上你们的名字！”

卡勒多用龙语说。

“嗷啊！”他们回应以原始的吼声。

“果然是两只野兽而已。这样的对手，就是再多一倍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卡勒多不屑的想着。他没有看到那个什么杂碎蜥蜴人王的身影，但这场战斗本就和那个蠢货无关，自然也没有必要去理会他。

红龙血脉中对于鲜血的渴望燃烧了起来，他想要强敌，想要战争，想要胜利，还想要狂饮敌人的鲜血，更想要在纷乱的战场上咆哮着喊出他的名字。

胜利者的名字！

卡勒多·灼目的名字！

“吼！”

炽热的锥形火焰从红龙的短吻中喷出。

“吼！”“吼！”

绿龙和黑龙同样发出了狂野的咆哮。

他们笔直的冲向红龙！

王对王！

巨龙的动作像是点燃了火线，没有任何宣战，没有任何口头上的较量或是正义性的呵斥，地面上的战斗同样一触即发！

“杀！杀！杀！所有人！”

博格高举战刀，率领足有五百人的蜥蜴人战士发起冲锋！没有任何的战术，阵型，更没有人类那些花里胡哨的后备兵的概念，只要杀到面前没有站着的敌人，就是胜利。

“稳住！所有人都稳住！以塞缪安亚的名义！以巨龙先祖的名义！”

萨满托姆站在最靠前的战团，手中的木杖绽放出微弱的绿色光芒，大量荆棘快速的拔地而起——他们并不坚硬，但足够让敌人的冲锋为止一缓。

“虚弱迷雾！”

几个较为年长的萨满举起木杖，在短暂的念诵后，释放出一团团灰色的烟雾。另外的几个萨满则唤出一阵疾风，将这些烟雾送入敌人的阵线。

但相较于地面上还算有节制的战斗，空中的战斗则从一开始就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该死的！”

“混账！”

虽然是绿龙和黑龙率先冲向红龙，但速度明显更快的红龙却能后发制人。他的利爪不安分的游动着，想要寻找一个恰当的位置饱尝献血。

卡勒多低下头，猛的撞进冲向他的绿龙的怀里，双爪顺着绿龙较脆弱的内肚狠狠抓下，撕扯过大片大片翠绿色的鳞片，大捧大捧的带有强烈酸性的龙血落到地面，也落到红龙的利爪上。

但这刺痛却让卡勒多更加兴奋。

“吼！”

绿龙吃痛，脖颈收缩，张开长有许多尖锐短角的长吻想要咬向卡勒多的右翼，但卡勒多的短吻如闪电一般，直咬向绿龙的脖颈，同时刚才建功的双爪顺势擒住它的尾巴，全力的向斜下一甩！

即将接近的黑龙面对飞砸向它的绿龙，不得不仓促的转向，放过攻击卡勒多侧腹的绝佳机会——哪怕没有真名和天生的血脉记忆，这种猥琐的黑皮也总会选择偷袭。

它形似骷髅的脸庞上现出一丝惶恐。

“轰”的一声。

绿龙庞大的身体砸到地上，发出一声痛呼。它翻过身体，右爪划过地面，随手抓住了一个刚好路过，又幸运的没有被它压死的蜥蜴人，往嘴里一塞。

“啊啊啊！”

惨叫着的蜥蜴人被三两口的吞了下去。

大捧的绿色鲜血从绿龙的嘴角渗到身上，和腹部伤口上流出的血混成一团，它用仇恨又有些恐惧的看向在空中肆虐的红龙，身上翠绿色的鳞片在明亮的眼光照耀下，闪烁着翡翠般的光芒。

“吼！”

卡勒多早已酝酿的吐息喷吐向黑龙！

黑龙轻巧的飞行，在红龙的吐息刚从喉咙奔流而出时，已经找到了它的死角——它从下方绕过吐息，两只长爪前伸，想要袭击红龙的内腹。

若是它有着足够的智慧，或是继承了它先祖留在血脉里的，关于龙之间搏斗的记忆，自然会意识到这种做法的愚蠢——黑龙的鳞片虽然对抗火焰稍显劣势，但它这样做无疑是在空战中，把高位拱手让给了卡勒多！

“愚蠢的做法！”

卡勒多几乎要笑出声来了！

他猛的把剩下的半口火焰吐了出来，尾巴迅疾的抬高，甩下，狠狠的砸在了黑龙的右翼外侧！但黑龙却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强，虽然受到了这一下沉重的打击，可它落空的双爪却钳住了红龙的右腿！

“轰！”“轰！”

几乎是同时的两声巨响！

黑龙，和被它拖着的卡勒多一起坠落到了地上！

“吼！”

还未等卡勒多从落到地上的短暂失神状态中恢复，已经缓过来一些的绿龙已经冲向了他！

低空冲刺中的绿龙呈锐角的龙吻打开，露出里面分叉的长舌，森然的利齿，还有一团深绿色的毒雾！

这是绿皮的骗子，除了无用的水中呼吸能力，还有“暗示”、”支配人类”、“植物滋长”和“命令植物”这类不疼不痒的类法术之外，唯一能够威胁到红龙的手段——他们的吐息。

“这群不讲武德的蠢货！”

卡勒多一点都不想要碰到那团酸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