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
顾楷拖着疲倦地身体回到家中,他没形象的瘫倒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安静地坐着发了一会愣。
他望向黑漆漆的落地窗,外面的树叶草木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看着像群魔乱舞的妖怪在张牙舞爪。
顾楷又将目光转向家里花大价钱买来的陈设,无不彰显主人的档次,却没有一点生活气息。
一股无法排解的孤独之感向他袭来。
“买的都是些无用的东西!”顾楷突然生起气来。
顾楷最近心情不好,守候在一旁的助理刘叔害怕多说多错,为了不犯错,他选择沉默。
“我最近压力有点大。”顾楷喃喃自语道。
“如果先生累了就给自己放个假,出去散散心吧。”刘叔提议道。
顾楷呼出一口浊气,“你觉得这个想法现实吗?我手头上的工作没完成,我抽得出身吗?”
刘叔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我有点冷,你去倒杯热水,再把空调温度调高点。”顾楷感到困意,闭上眼睛养神。
刘叔听到他的指令,飞快地行动起来。等他回来,顾楷已经进入梦乡。
“先生?先生?”刘叔叫道。
顾楷没有回应他。
刘叔不敢惊扰顾楷,他将热水放到桌上,又将空调温度调高了几度,拿了一床薄被盖在顾楷身上,才离开。
顾楷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深夜归家,房里的灯亮着,有一个女人在等他。梦里的家很温馨,有女人生活的迹象。
他一进门,女人就迎了上来。
“你回来了。”女人的眼中透露着欢喜和对他的爱。
他看了她一眼,心被融化了。
女人眉眼精致,美的不真实,更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
“真不知道你怎么长成这样的。”他不由慨叹道。
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发现不妥的地方。她对着他笑,眼睛弯弯像月牙,里面还有动人的亮光和他的影像。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这个女人的全世界,而他也愿意呵护这个女人一辈子不受苦难。
顾楷醒了,他看着清冷的家有些失落。他坐起身,喝下了桌上的冷水。他清楚地记得梦里的女人的形象。
这个女人是林遑遑。为什么是她?顾楷思考片刻,得出了结论。
林遑遑是他见过的最合乎他心意的女孩子。林遑遑符合他的审美标准,是他喜欢的类型。
顾楷不再胡思乱想。他径直向楼上的卧室走去,重新躺下,闭上了眼睛。他必须珍惜时间,尽快进入睡眠状态,明天还有繁重的工作等着他处理。
时间飞逝如白驹过隙,天气渐渐转凉,树上的枯黄的叶子被一阵强劲的大风一波带走,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回想起来,盛夏像是在昨天,但马上又要放寒假了。这也意味着离高考只有短短半年时间了。
街上出现了挂着彩灯的圣诞树,原来是平安夜要来了。
张鲁一如既往在林遑遑班门口守着。
林遑遑收拾完东西后走出了教室。
“走了。”林遑遑招呼道。
到了冬季,天黑得早。学校的设施老旧,灯一闪一闪如星星眨眼睛,晃得人头昏眼花。
林遑遑扶着楼梯,小心翼翼地迈下台阶,像个老得走不动道的老人。
“破学校!”张鲁骂道,然后贴心地扶着林遑遑下台阶。
到了有光亮的地方,张鲁收回了手。
“谢谢。”林遑遑感谢道。
这时,屋顶掉下一大块白漆正中林遑遑头顶,发出好听的响声,如鸣佩环。
林遑遑头上全是白色的粉尘,气得她想打人。
张鲁吓了一跳,赶忙拍了拍林遑遑头上的灰。
“你不要生气了。”张鲁安慰道,“你看它早不落晚不落,偏偏恰好砸中你,这也算是一种幸运啊。”
“一点都不幸运。”
一路上,林遑遑气鼓鼓地大步向前走,把不会说话的张鲁丢在身后。
“我给你讲。”张鲁追上林遑遑,“有一次我在公园跑步,然后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落我身上了。我一看,妈的!是鸟屎!”
张鲁设法哄林遑遑开心,如他所愿,林遑遑“噗嗤”一声,笑了。
张鲁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问道,“现在心情好一点了吗?”
林遑遑点点头,“嗯。”
张鲁将林遑遑护送到车站,却没有离开。他打开书包,从里面掏出一个精美的礼盒,塞到林遑遑怀里。
“给你个苹果吃。”张鲁咧着嘴笑着说道,“祝你平平安安。”
这是一个少年炙热又纯粹的爱。这份心意对林遑遑而言太沉重了。
林遑遑像是接手一块滚烫的山芋,心里闷闷的,不太好受。
这么一个爽朗的少年,让人根本讨厌不起来。
“好。”林遑遑垂下了头,将眼中的复杂情绪掩藏,“谢谢你。”
“我走了,你路上小心。”张鲁说完,跑掉了。
林遑遑回到家,将礼盒放在床头,开始做饭。等她躺下休息的时候,打开了张鲁送的盒子,除了苹果以外,还掉出了一支口红。
他送的是品牌货,一支要两三百。这只口红是热门色号,一上市就售罄了。颜色是清透水润的西瓜红,十分适合外表纯净的少女,真是难为他这么用心了。
林遑遑给张鲁发消息,说自己很喜欢他送的口红。并转了三百块钱给他。可张鲁没回她消息,也没有收钱。
林遑遑决定明天当面跟他讲话。
第二天,张鲁照常等她放学。
“苹果很好吃,口红我也很喜欢。”林遑遑说道,“我把钱转给你。”
“你不接受它就丢掉吧,不要还给我。”张鲁眼里有水光,像是要哭了,样子十分可怜,“求你了,求你不要拒绝我。”
林遑遑犯了难,她长叹一口气,“我请你吃饭。”
无功不受禄,她不能白占别人便宜。
张鲁如释重负,“好。不过我最近都在校外训练,不在学校,等有机会我们在一起吃饭。”
林遑遑注意到张鲁话中的一点,皱着眉头问道,“既然不在学校,为什么你每天都要回来?”
“为了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