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楚清尚说道：“以我为诱饵……你会护住我的，对吧？”她抬头望向秦空明，秦空明与她对视着，很久没有说话，楚清尚的眼睛里的信任太过明显。

簇着星子，亮得让他躲了目光。

*

桐河，流经四方镇的唯一一条大河。

她被秦空明的暗卫送到了桐河岸边。此时天还蒙蒙亮，还无人过来。

这地方是河岸下游，水流缓慢，她看着这天气，咬了咬牙，硬是跳进了水里，滚了两圈，头发、身上都泥泞不堪，看起来活像是一个逃难过来的人。

刚想上河岸去，却听见暗卫在远处递了个信号过来，于是她便趴在一块河边的木板上不动了，她现在换上了裙装，下摆在水中一直飘荡着有些难受。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就在她觉得下身快被冻得失去知觉时，一个老妪抱着一筐衣服朝这边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这老妪揉了揉眼睛，没看错，这河边上确实有个人，她有些犹豫地上前探去，拨开楚清尚垂在脸旁的发丝——是个女人！

她瞬间不再犹豫了，拍了拍楚清尚的脸，在她耳边喊道：“女娃子、女娃子！”

楚清尚是时候睁开了眼睛，用了些力气向岸边爬去，虚弱地说道：“救救我。”她确实被冻得有些两腿发软。

这老妪二话不说，顺着她的力道将她从水里拽了出来，楚清尚正惊讶于这老妪的力气，只见老妪架起了她的一只胳膊，连衣服都不管了，就往回走去，说道：“苦命的孩子，跟我回去吧，去咱们村儿。”

约莫半个钟头，她被老妪连拖带拽地去了个村子里，来到了个土坯房前，墙上裂痕交错，但屋子里被收拾的还算干净。

老妪将她放在了木凳上，见她的脸被冻得惨白，狠狠地皱了下眉，说道：“你且等等。”

楚清尚靠在桌子上，细看着这房间的摆设，眼神扫过了床边的两副碗筷，没做声，这时看见那老妪端着个碗来了，老妪将碗递到她面前，说道：“喝吧。”

她将碗伸到嘴边一闻，是姜汤，她说道：“谢谢。”

那老妪说道：“不用谢我，可怜见的，这女人家在冷水里泡了这么久，生孩子怕是会有影响。”

楚清尚喝姜汤的动作一顿，然后笑道：“今日多谢大娘救我，不然我怕是活不过来了。”

“你打哪儿来的？怎在那河里泡着？”老妪问道。

“我本是家中小姐，却在路上遇到了山贼，只得跳了河，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没想到却顺着河流漂到了这儿。”楚清尚像想起了什么伤心事般，眼眶瞬间红了。

那老妪一听，叹了口气，说道：“这都是命，以后啊，只要你安分地待在这儿，老婆子我绝不让别人欺负了你去。”

“大娘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还是要回家的，我家里人还等着我呢。”楚清尚说道。

老妪眼里闪过一丝厉色，没有接话，她说道：“我在厨房烧了缸热水，女娃子，你先去院子里给身上冲冲，老婆子先去给你做顿好吃的，这么久怕是饿了吧。”

楚清尚点了点头，去厨房打了些热水，去了院子。她瞧着身上脏污的衣裳，稍稍打理了下，毕竟不可能在这院子里换衣服，就在这时，她手中的动作一缓。

这种莫名的奇异感，她从进门开始就感受到了，被暗中之人盯着的感觉，就像是吸血的蚂蟥，紧紧的扒在她身上。

她朝院子里扫了一眼，却意想不到的看到了另一双眼睛，阴沉却清亮的眼睛，是小怪物！

那小怪物也在院子外看着她。

这时，一只破鞋“刷”的朝那怪物砸去，小怪物偏了下头，躲过那鞋，朝来到院子的老妪看了一眼。

只见那老妪指着她，有些颤抖，似乎有些怕她，但还是骂道：“你个小畜生，克死爹娘的东西，滚滚滚！”

那怪物从嗓子里发出了一道声音，有些讥讽的冷意，然后不再看她们，身形一晃，便不见了。

楚清尚看着她离开了，朝老妪问道：“大娘，她是谁啊？”

“呵，一个克死爹娘的怪物，不知为何浑身力气大得出奇，当时还跟一个男人跑了，回来就成了这幅样子。我们村有人可怜她，收养了她……也被她克死了，反正离这疯子远些。”老妪说道。

说着就把她领进屋里吃饭。

一菜一汤，芹菜肉末和鸡蛋汤，对于这贫穷的村子来讲算是很好了。

老妪朝她碗里添了一勺满满的鸡蛋，说道：“多吃些。”

楚清尚道声谢，刚想入口，却突然耳尖的听到“叮”的一声，地上掉了一根针。

汤里有问题。

她勾了勾唇，喝了下去。

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捆绑上了，锁在一个黑暗的小房间里，地上有些潮湿，没有光，唯有门缝里有一丝微光透露进来，打在门口的小台子上。

台子上有个佛像，眼神是慈祥的，和蔼到悲悯众生般的嘲笑着这个世俗世界。

她与那微光中的佛像对视了很久，只听门“吱呀”一声，开了，那老妪站在门口。

她被这光照的有些不适，却见这老妪在旁边一坐，看着她，慢悠悠地说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儿媳了，别想着逃出去，你是逃不掉的，也当给我报恩了。”

这时候一道阴影堵住了门，楚清尚抬头看向了他。

是一个男人，脑袋像獐子似的又尖又小，嘴却很大，因为高兴而露出一口龅牙来，口水从一边歪斜的嘴角流了下来，淌到衣服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楚清尚瞬间起了鸡皮疙瘩，她说道：“我若是回了家，可以给你银子报答你。”

那老妪冷哼一声，给这男人擦了擦嘴，说道：“这钱哪有女人重要，这是我儿子，就是有些傻。你莫怕，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

这男人朝她走了过来，老妪没拦着，在他身后对楚清尚说道：“你莫想着跑，你若敢跑，我就往死了折腾你！”心里想着这次算是捡到了宝，刚刚将这女娃子脸擦干净，没想到竟是比神仙还好看。

楚清尚看着这男人寒风中呼出的白气，觉得臭味直扑鼻腔，她看向房梁上的暗卫。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闯了进来，是小怪物！只听见“咣”的一声，男人便被踹到了墙上，捂住肚子发出痛苦吼声。

小怪物将捆住她手的身子一拽，“砰”的一声，那绳子便断裂开来。她将楚清尚背在身上，往屋外跑去，身后是老妪的叫骂哭喊声。

不过小怪物没管，带着她往前狂奔。

楚清尚本以为小怪物身上是脏乱的，头发应是很久没有洗过了，没想到鼻子只闻到一股皂角的清香味。

其实她的身体并不壮实，在她背后只能感受到她骨头间的摩擦感，还有些佝偻，但是确实不似普通人，且不说一脚将那男子踹在地上，如今背着她跑了这么久竟是一点不喘气。

这时小怪物突然出了声：“你为何要当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