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清尚到来之前，秦空明已在桌旁坐了许久，他动了动碗中的肉食，夹起了一团青菜，又放了下去……

阿莫在一旁看着，挠了挠头，问道：“殿下，您是不是不喜欢今日的菜品啊？我看您这吃饭……”

秦空明挑了挑眉，对他道：“你板子领完了？”

“领完了领完了，殿下您快看看我这腿坏了没。”他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使劲扭着屁股，就像个刚下锅的螃蟹。

秦空明扔给他两个药瓶子说道：“谁让你坏了屋顶？将这药带一瓶给祝来，然后你们老老实实地去修屋顶罢。”

“这明明是祝来的错，是她不听管教，不过说实在的，我还是挺佩服她的，被打了五个板子，连点反应都没有，跟个木桩似的……”阿莫瞧着秦空明笑得温润的面孔，心里一颤，立马说了声：“是！”便要溜。

这时候秦空明叫住了他，对他说道：“让人将水备好，孤等会儿要沐浴。”

“殿下这时候沐浴？”阿莫有些奇怪。

“你房顶修完了？”秦空明瞥了他一眼。

“是，属下这就下去。”阿莫扭着屁股，风姿妖娆地出去了。

太子府的用料讲究简单大方，但是其浴池做得金贵极了，这是裕景帝做太子时命人修建的。

浴室的地面是由砖瓦砌上薄玉做成的，池中的水引的是京城中的温泉水，八只盘龙坐落在池子周围，将温泉水源源不断的送进池子中，冒着腾腾热气。

池中不见人影，只是偶尔冒着些气泡。

蓦的，男人从池中起身，乌发从他的身后铺展开来，如同绸缎，有些水珠经过微微上挑的眼角，滑落于下巴处，然后滴于水中。有些个从宽阔的肩膀处，去了精壮的腰间，隐没于水里。

秦空明倚靠在池边，深呼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他轻轻叹了一声：“楚清尚。”

他笑的温和，然后吐出一个字来：“呵。”

*

秦空明不过刚将头发擦拭干净，便听到了敲门声，是楚清尚来了。

他说道：“进。”

楚清尚推了门进来，见秦空明放了头发，显得极为慵懒，室内灯光也有些昏暗，应该是要睡了。

她有些抱歉地说道：“原来殿下已经要睡了，是在下来的太晚，那在下明日再来。”

秦空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倒是不晚，我等会儿再去看些奏章。”

“那这灯光也太过昏暗了些。”楚清尚听他这么说，立马去了烛台前多点了七八根蜡烛。

室内果然敞亮了许多，她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这样的光亮可还适合？太过昏暗对眼睛不善。”

只见秦空明有些沉默地望着她，然后突然笑了，说道：“我怎么曾经没发现呢？”

她歪头看向秦空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直肠子。”秦空明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这修房顶的你钱凑齐了？”

楚清尚轻轻一笑，她说道：“明日便可还上。”

每当在这种时候，她都像是在发光似的。

裕朝皇帝都有胡人血统，因此对女子的拘束比前朝少了许多，但受前朝影响，裕朝的女子大多还是芊芊文弱的。

所谓知书达理、温顺持家，是教育世上女子的良方，京城大家闺秀更是如此，楚清尚算是个异类。

她身上展现的约莫着是一种自信，让人信服的感染力，所以当她说“明日便可还上”的时候，秦空明的第一反应便是信了。

太子谋士一月不过十两银子，这屋顶补起来少说也得五十两，而楚清尚来这里不过三个月，来时身上空无一物，无论如何也是凑不到这五十两的。

但秦空明就是相信了，说道：“那我等你来还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