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妤佳听到她这话，又想要发作，刚想开口，却瞧见楚清尚身边的煞神正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眼神可怕极了。

她又瞧了瞧身边倒地不起的两个侍卫，小身板抖了三下，然后昂着头老老实实地坐在了楚清尚对面的椅子上。

她扫了一眼桌上的茶水，立马哼了一声，说道：“这几个铜板的茶水也好意思拿出来让我喝？”

“这茶是可是太子哥哥赏下来的。”楚清尚隔着薄纱，捂唇笑道。

何妤佳噎了一下，然后说道：“那也不是不能入口。”她拿起杯子一口干掉了，然后砸吧两下，不似平常闺秀。

只见她将杯子一搁，说道：“我人也坐下了，茶也喝了，现在该谈谈你滚出太子府的事了吧。而且你这贱人一点也不知羞耻，明明是太子带回来的，怎么住在别的不三不四的男人院子里！”她指着楚清尚骂道。

楚清尚眉心一皱，今日画的柳叶眉可是极好的，她顿时做出一番西子捧心状，显得柳若扶风，轻声解释道：“你、你怎能这般污蔑奴家，这是我哥哥褚建安的院子，他是太子哥哥的谋士！”

“太子哥哥也是你能叫的？照你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走了是吧？”何妤佳心里想到了话本上的宫斗大戏来，不知道给楚清尚扎了多少个小人。

楚清尚转了转眼睛说道：“您要奴家走，也不是不行。不过这太子府里，样样都好，吃的是玉盘珍馐，睡的是丝绒玉席……”

她给何妤佳抛了个媚眼过去，看着何妤佳咬牙切齿的样子，继续说道：“您想想，这样的待遇，奴家怎么会走呢？”

何妤佳算是听明白了，这贱人就是想要钱，她问道：“你要多少银子才肯离开太子府？”

楚清尚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她心里盘算了一下，这太子府的屋顶要是补起来，少不了五十两银子。

她伸手比了个五。

何妤佳瞪大了眼睛，惊叫起来：“五百两！你去抢呢？”

楚清尚一愣，好家伙，这姑娘上道儿啊，她咳了咳，装腔作势地说道：“奴家要五百两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太子哥哥总来看望奴家。您见过太子哥哥罢？长得就像春风、夏花、秋果、冬雪……奴家从未看过这么好看的人呢。”

她说完以后，做出娇羞的样子来，给何妤佳看得直磨牙。

何妤佳说：“三百两！给你三百两离开他！”

“这太子殿下就值三百两？”楚清尚一双眼睛莹莹地望着她。

“……四百两！”何妤佳憋出了三个字来。

“好嘞，那您是现结还是欠条？”楚清尚从善如流的从抽屉里取出一碟墨水，一个账本子，本子里面还夹着一只毛笔。

何妤佳看着她这幅样子，总觉得自己被坑了，但说出的话总不能收回去，于是她脸涨得通红，又憋出两个字：“欠条……”

楚清尚将账本子端端正正地摆在她面前，又恭恭敬敬地递上了沾了墨的毛笔，说道：“请。”

何妤佳耻辱地写下这一份欠条，差点哭着跑出去了。

楚清尚撕下那一页欠条来，吹了吹，笑道：“搞定。”

“春风、夏花、秋果、冬雪？嗯？”

楚清尚听到声音，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战战兢兢地回过头来：“殿下？”

“吃的是玉盘珍馐，睡的是丝绒玉席？你在太子府待遇这么好的？孤怎么不晓得？”秦空明从旁边的侧殿走出，似笑非笑地问她道。

今日他穿着昨晚的那套狐裘，在阳光下，这身洁白的衣裳竟被穿出了些神圣的味道来，如同不沾世俗凡事的仙人。

“您听全了？您不是在接客……在接待户部侍郎吗？”楚清尚将欠条瞬间藏在了身后，强颜欢笑道。

秦空明挑了下眉，说道：“他进太子府以后听身边的侍卫讲，何府小姐扮成婢女跟着一起混进来了，便急急忙忙去找女儿去了，生怕她在太子府惹出祸事。我猜……说不准在你这儿。”他望着楚清尚，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楚清尚呵呵一笑，恭维道：“太子殿下真是料事如神。”

“所以，你藏在身后的是什么？”秦空明突然向她靠过来，温热的呼吸窜进她的耳朵里，就着她的肩膀，取下她藏在背后的欠条。离远看，两人仿佛是拥抱在一起的恋人似的。

楚清尚被这突然靠近的温度整得一愣，于是捏在手中的纸被秦空明轻易的拿去了。

“欠条……四百两……”秦空明轻轻念道。

“这是何家小姐欠在下的钱，还请殿下还给在下。”楚清尚差点想要虎口夺食。

“我以为这是补我书房上面那个窟窿的钱。”秦空明说道。

“那个窟窿补起来最多五十两……剩下的都是在下挣来的。”楚清尚理所当然地说道。

“孤只值四百两？”秦空明望着她，瞧着楚清尚一副震惊的样子，勾了勾唇说道：“既然无此，那便充公了。”

“我先走了，户部侍郎应该已经找到女儿了。”秦空明将欠条折了两折，塞进袖中，走之前，他还不忘扫一眼楚清尚今日这身衣裙，笑道：“你这身打扮不错。”

楚清尚瞧着他飘然而去的身影，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来，白白的银子还没到手就飞了。

什么不沾世俗！怕是沾染太多，与那身洁白的衣服不相配罢。

*

在前殿，只见何妤佳低着头站在墙角处，户部侍郎大人掐着腰，一双虎目瞪着自家不争气的女儿。

看见秦空明来了，他立马转了脸，用身子挡住了女儿，朝太子一拜：“今日谢太子担待，是微臣没有教导好女儿。”

“无事，姑娘家活泼一些是好事儿。”秦空明笑道。

户部侍郎叹了口气，斜着眼发现自家女儿好像还想说些什么，立马朝她吼道：“你给我闭嘴！”

但吼完发现场合不太合适，见太子殿下正望着他，笑得温和，于是跟着太子殿下一同憨憨地赔笑起来。

秦空明从袖口取出一张纸来，递给他，说道：“等下你与我去书房议事，不过……这个你怕是要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