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庭舫倒了两杯白开水,坐在宋知对面,皮衣黑裤,长腿稍稍弯曲摆在桌底下,他的长相偏乖,桃花眼,脸部轮廓和身形与顾醒有几分略似,尤其是那双清澈漂亮的眼睛,一尘不染,仿佛能容纳这世间所有的黑白。
宋知最喜欢他的眼睛。
“宋知,这个制糖厂并不一般,表面上做着正当的生意,私底下却利用糖果诱骗小朋友进行药物实验,并且每次的分量都很少,长期服用会产生很强的副作用,他们的警惕性很高,每个人都不对外露面,我们的人很难潜伏进去,我昨天暴露了身份,他们一定会采取更加严密的防卫措施,要想混进去难上加难。”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他们做出行动的时候一般在什么环境下,或者说他们针对的目标都有什么相同的特征?”
苏庭舫打开手机,把搜集到的资料给她看,并解释;“这是一对年轻夫妇去江溪镇旅游时无意之间拍下来的,后面那个孩子叫徐落落,八岁,以前是个调皮捣蛋的坏孩子,现在的徐落落,学习一鸣惊人,懂事有礼貌。”
“这不好事吗?”
苏庭舫面露严肃,“你再看第二张。”
第二张的徐落落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瘦骨嶙峋,头型凹凸,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宋知‘咦’了一声,满脸嫌弃,“这还是原来那个人吗?”
“徐落落不是第一个实验体,他只是稍微运气好点存活下来了,其他孩子尸骨已寒,有些已经找不到了。”苏庭舫声音哽咽,眼角泛红。
做刑警这个决定是他从小就开始坚定并身体力行的事情,他从初出茅庐的小孩到今日游刃有余办案的刑警队长并不是徒有虚名,他过早接触阳光的阴暗面,却只字未提琐碎的恶意,他太清楚办案的过程必须公正理性不被任何情况影响到判断能力,可有的时候,寸步难行的偏偏是丑陋的人性。
宋知坐到了他旁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节哀苏队长,你还有我呢。”
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往左边挪一点,言归正传,“我把制糖厂的地图划给你看,我进去的时间不长,有几个区还没有熟悉透,他们早上会有一次供应一日三餐的时间,守望镇的饭店就这么几个,每一个地点都有线人,你跟着送饭的人混进去,第一次进去尽量随意一些,打消他们的疑虑,如果能跟他们的人达成共识最好,你付出的费用我出。”
“行,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宋知眨了眨眼睛,唇角露出绝对自信的笑容,比阳光还要刺眼,比花朵妖冶。
其实,宋知的长相,不比任何人逊色,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三分俏皮,五分妩媚,二分收敛,犹如扇形统计图。
“还有,注意安全,半个小时要是你没有出来,我会带守望镇镇长进去例行检查,你尽量撑会。”
“没问题。”
霁花小楼。
“妈,那位顾先生没病吧?”林信心盯着坐在树上剪槐花一边碎碎念的顾醒大言不惭的说了一句。
“胡说什么呢。”张嫂用力拍了一下她胳膊,压低声音说;“相思病怎么能算是病?”
林信心抓着被拍疼的手臂回房间,委屈巴巴哭唧唧;“我也想宋姐姐陪我玩。”
张嫂松手撤下窗帘,笑意满颜,“小宋这姑娘啊有经商头脑,不像你,但凡有一次考个及格回来估计还是老祖宗丢不起这个脸。”
哦,祖坟上冒青烟了。
“你是我亲妈吗?”林信心颇为怀疑。
“不是,我是你家保姆,洗衣服做饭打扫房间哪件事我让你动过手,林信心,我把你拉扯这么大不指望你给我养老,你好歹活的有个人样吧?”张嫂一辈子待在这个偏远的小乡镇里,没见过大世面,每天计算一日三餐解决温饱,一年四季五谷丰登即可,老一辈的人思想都落后,唯一的文化传输还是通过小小的电视机收音机,她的自卑和这个小镇形影不离,她知道,山的另一面除了海,还有一个她从不去过陌生,向往的城市,那是她铁杵磨针,力争上游也不能跨越的距离,所以她只能听天由命。
但她不希望她的女儿和她一样在小镇待一辈子,做一辈子的普通人。
“我不想跟你说了,我出去玩了。”
少年人永远不懂眼前的督促弥足珍贵,后悔时五内俱崩有恨不得撕裂时空回到那个被自己无数次鄙夷不屑的从前。
“先生,您要是担心宋小姐我可以代劳帮您看看。”箫声自告奋勇。
顾醒剪断一朵花就骂宋知知是渣女,循环往复,不知道过了多久,骂累了,腿脚也冻的僵硬,眼角殷红;“谁在那么期待着?她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小姐在这里除了牌友那就只有苏先生了,您确定不考虑一下?”一个苏先生,就钉在顾醒心坎上了。
顾醒暴怒,“赶紧带我飞下去!”
“先生,您要不要考虑给我买个壳。”
哦,威胁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