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江城,我脚疼。”
“疼死你。”他瞥了一眼,自顾自抱着笔记本忙工作,银白色面具下的瞳孔深邃似海,令人捉摸不透。
“……”她以前怎么不觉得周江城居然那么欠揍,故作委屈,“真的很疼。”
周江城无可奈何,只好受着。宋知得了便宜还卖乖,肆无忌惮把脚放在他大腿上,抱着水果盘乐呵呵追剧。
“别乱踹,老实点。”周江城打了她一下,不轻不重,白皙的脚脖子很快便染红了一片,心说她娇气。然而却宋知不以为然,更加恃宠而骄,弄得周江城一点脾气都没有,后来干脆把领带抽下来给她绑住,语气深沉透着几分不悦,“再乱动腿给你打断,VL还适应吗?”
“不好,无趣至极,文件还都是英文,今天还有人骂我草包。”说起VL宋知就心烦意乱,忍不住跟他抱怨诉苦。宋君在的时候,她想去哪不过是一个兴起的事,现在科技发达,不比十九世纪之前只能步行,客车飞机货车游艇都很方便。
周江城无情嗤笑,“受不了社会主义的苦现在就只能受资本主义的剥削,你不亏。”
“周江城,我觉得我爸的死有蹊跷。”
“嗯?”
她坐直身子,笑意全无,一本正经的说,“苏庭舫说我爸走的身上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正常情况下一个成年男人是不可能在那么高的地方轻而易举的被推下来,何况你也知道,我爸就算病入膏肓武力值还是很抗打。”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提这件事。”她既然想到了,那他也无所隐瞒,“这件事的确疑点重重,其实在你到酒店之前两个小时左右顾醒给我打过电话,他让我帮他拿下刺杀任务,这小子也是奇葩,威胁我说要是我不干他就在我家自杀,刀都准备好了。”
宋知怔了怔,抬起头看他,“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为什么要接这个任务。”
“你不知道?”周江城轻轻蹙眉。
哦,他是为了她讨好宋君才这么做的。如此一来,便前后矛盾了,他既然要讨好宋君不应该会下杀手,通过几天的相处下来,他认为顾醒的心思很单纯,像一张白纸,你往里面描摹什么得到的就是什么,和传闻中的狠辣无情截然不同,半年前他失忆,对身边的一切不熟悉,除了一些个人习惯和爱好,日常接触最多的是宋知,所以,他很像宋知,时而稳重,时而不着调,你对他好,他便会让回几分。
“我听说,那天他也受了很重的鞭伤,他要是演戏,根本不需要那么做。”
宋知不明所以看着他,纤长的睫毛如羽毛一般轻颤,“你什么时候会帮他说话了,你不是讨厌他吗?”
他又想抽烟了,出于习惯掏了一下口袋,但抽出来的时候却没有把烟带出来,他说,“我的确没看他顺眼过,但我没瞎,师傅会千里迢迢去捞他就说明心里已经接受了他,顾醒更没必要下杀手,除非,那个人不是他。”
“箫声也不可能,他不能伤害人类。”宋知快速否决,心里燃起了渺茫的希望,她在,期待什么?
“既然如此,顾醒的嫌疑完全可以排除……”
宋知怔了怔,拉耸个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很烦。按理说,顾醒摆脱嫌疑她应该兴奋不已,可她并没有对此有半分喜悦,即使不是他,多多少少还是与他有瓜葛,如果不是她带他回来,那他就不会因为讨好老宋出此下策,老宋也就不会因为他去救人让别人有机可乘,说到底,还是她的错,她一时间没办法原谅自己,他也是。
“宋知,别再自欺欺人了,你不喜欢我,即使你想过要嫁给我,但那是师傅的意思,不是你。”
“既然是我爸的意思,你会拒绝吗?”
周江城哽住,神色慌张,“别闹。”
宋知充其不闻,“周江城,你喜欢我对吧?”
“少自作多情。”他拒绝的彻底,像是急于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偏偏宋知是喜欢找茬的主儿,不让他如愿以偿。
“自作多情。”宋知笑了,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拿出一根细细的链子,坠子是一个带有牙印的金花生,材质和链子根本不在一个档次,坠子就是一个做工比较好的银器,还掉了一层漆,“这个你怎么解释?你总不能说是狗啃不要随便捡来挂在脖子上,一不小心戴了十年?”
说起来这个花生还颇有故事,除夕夜时,宋君带他们俩去吃饺子,哪料到那家店在饺子里包了金花生,小小的一个,像石头一样硬,结果把宋知门牙给咬嘣了一颗半,另一半还在牙龈,然后便去医院给拔了重新长,有那么一段时间,宋知茶不思饭不想,牙疼的不行,说话还漏风,因为这事,愣是瘦了七斤。每每提起,宋知只会觉得是耻辱。
“就是你想的那样。”
周江城不可置否,神情懒散。
宋知气急败坏,跳上去挠他,周江城躲得快,她的腿又被绑住了,没蹦跶两下倒回沙发里了,“周江城,你明明就是喜欢我,还装腔作势。”
“自恋到你这程度已经无药可救了。”他摇了摇头,收拾了一下桌上的零食袋往楼上走,明天还要上班,他得洗漱睡觉去。
是的,他回来住了。
宋君刚走,宋知情绪很不稳定离不开人,周江城搬回来给她当保姆,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宋知呢,一天天的不是睡就是吃立誓要把‘猪’的生活诠释到底,除了宋君葬礼哭的很凶之外就没再哭了,说是要改头换面做个好人,第二天忘得比矿泉水还干净。
这一夜,宋知睡得很不安稳,顾醒今天在停车场说的话在她脑海里游走了数圈,可她却没有丝毫睡意,她已经把恨意表现的那么明显,按理说他也该死心离开,可是当他说要回去的时候她心里又是不爽的,人类天生就是敏感的动物,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必须得到什么,因此一旦做了决定就很难改变,宋君于她而言和亲生父亲没什么两样,如果他还在,她的确可以为所欲为和顾醒在一起,可是他不在,她并不想让他失望。
回去了也好,远离南洲这个是非之地,你应该会过得更好。
顾醒。
对不起。
对不起给了你希望又把你拽入深渊。
睡不着,宋知半夜悄悄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