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逛够了,只在府中陪老太太,此行快要离开东京了。赵岳对破破烂烂的古代,没有旅游兴趣,但小刘通新奇,赵岳将就奶兄弟,陪他四处转转,也暗暗寻找闹事的机会。
东京最热闹的地方,大相国寺。
这里摆摊的,唱曲的,杂耍的.......让人眼花缭乱。
不远处传来阵阵喝彩声,几个耍枪卖艺的在表演。围着一大圈人。
刘通顿时兴奋了,两眼放光,招呼着四哥,快快,撒腿向那跑。
赵岳笑应跟着,一撒眼,看到一群赤膊汉子,约十四五个,拥着几个趾高气扬的公子哥儿向这边走来。
这些汉子都是三十岁以下年纪,身材魁梧精壮,一水的无袖短褂,敞胸挂压衣尖刀,收拾得浑身利落,**处露着色泽鲜艳的精美纹身,一个个皮肤油光澄亮水滑,应该就是大宋独有的耍物——花胳膊。
赵岳看这群人说笑得热闹却都盯着自己,感觉目光不善,应该是冲自己来的,可他们突然转了方向,也向卖艺处走去,正能截住刘通。
不好。
赵岳大吼一声:“刘通小心。”拔脚飞奔。
现场乱糟糟的,刘通也不知听没听见,和这群人已非常接近。
打头的那个花胳膊挑衅地盯了狂奔来的赵岳一眼,面色瞬间一狞,冲欢快的刘通嚣张暴吼:“小兔崽子,眼瞎了,敢冲撞诸位公子爷。”
说话间猛然起脚踢向刘通的侧腰部。
这一脚既快又准又狠,显露他身手不凡和蓄谋已久的恶毒之意,年仅十一的小刘通若被踢中,必定骨断腰折,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
赵岳血贯瞳仁,只恨没带飞镖等武器,脚边也没石头等物可用,距离尚远,救应不及。
后边的陆闾二铁卫拔刀扔也来不及了,急得怒吼如雷。他们太清楚刘通在小主人心里的特殊地位,伤了刘通比伤小主人还让小主人愤怒。
那几个公子哥儿轰然大笑,瞪眼瞧着好戏上演。刘通却在千钧一发间脚下发力身子一扭,巧妙避开了。
赵岳长出一口气,狂奔间欢喜大喝:“好样的。”
师傅说刘通天生飞毛腿。刘通一身功夫,腿占七成,现在看没白被师傅特意调教过,警惕性也很高,玩耍时也没丢了应有的防范心。
那花胳膊则咦了声,万没想到有绝对把握的突袭居然踢空了。
再想追上踢第二脚,赵岳已赶到,挡在面前,护住奶兄弟。
“你为何无故打俺兄弟?”
赵岳声音愤怒,但这不代表什么。就象他平淡说话不代表他不愤怒不会暴起杀人一样。
二铁卫看到小主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眼神放光,知道小主人杀机已起,立即瞪起眼睛提气准备下狠手。
周围的游客闲人地痞无赖大姑娘小媳妇等五花八门的人,察觉这里事起,顿时转移目标,兴致勃勃围了过来,伸脖子瞧热闹。
这伙公子花胳膊显然认识赵岳,就是冲赵岳来的。
那花胳膊敢对刘通下毒手,是知道刘通不过是沧赵奴仆的儿子,伤了就伤了,有借口,有这群公子哥儿授意和庇护,赵家奈何不了他。无非扔几个钱了事,甚至不用花一个大子,赵家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对赵岳,他就不敢自作主张肆意攻击了,等着主子进一步授意。
为首的公子哥儿二十出头,长得油头粉面,相貌不赖。
在公子小弟的簇拥下,他一步三摇上前,下巴高抬,扬眉眯眼撇嘴打量赵岳,手里精美的折扇潇洒摇着扇了几下,盯着赵岳的眼睛,突然一收扇子,冷笑一声,拿腔拿调道:“好狗不挡道。给我打。”
几个跟班公子哥儿和花胳膊们立即捧哏,乱哄哄喊。
“对,敢拦路挑衅咱们,小的们好好教训教训他。”
“打得他满地找牙。让这些下里巴土包子知道知道咱东京城不是欠捧少教的野小子可以撒野的地方。”
“芝麻大的官,以为仗着圣上宠爱就可以横行东京了?”
“还小相?我呸。俺爹是主掌一部的四品也不敢称相。”
“满京城的官,三四品大员都一抓一大把。六品的玩艺算个屁。”
“狗屁文成伯,沽名钩誉假道学,也配龙图阁待制的荣誉?”
.............
那为首的花胳膊见赵岳似乎干愤怒只能无可奈何,被公子哥儿和弟兄们撑腰一鼓动,就好象是他自己骤然飞升高位,可以横行无忌了,胆气一壮,毒心顿起,骤然又起脚狠狠踢向赵岳胯间。
“好毒的心。”
赵岳杀机更烈,瞅准角度,使出暴发力,更快地猛踹一脚。
花胳膊的脚踝和侧脚面被踹个正着,如遭铁板重砸,恶狠狠踢出的这脚方向一变,迅猛扫向旁边的为首公子哥儿,为行凶特意穿的坚硬鞋尖正巧踢在公子哥儿的胯间。
为首公子哥儿眼睛猛然上翻。
围观的人只见他白眼仁满眶,听到一声短促不似人声的呃,又看到公子哥儿扇子落地,身体被巨大的踢力砸得后倒,砸在后侧那个跟班公子的身上,脑袋嘭,正巧砸得那跟班鼻子塌陷眼冒金星。两人人摞人,一起滚倒在地。下面的那个捂脸尖利惨叫,一摸一手血,可能晕血,呕一声就吓晕了。上面这位为首的,满面扭曲,只双手似捂非捂着胯抽搐,嘴里发着短促的呃呃和倒抽凉气的咝咝声,显然痛得话都说不出。
行凶花胳膊则嗷一声蹲坐地上,抱着那条腿啊啊怪叫不停。
赵岳为时时练功,穿的都是特制的沉重铁底鞋子,这杀机盈满的一踹无疑和铁板一样,把花胳膊的脚踝和脚侧骨全踹碎了,这只脚算是废了。那种剧痛滋味,就是铁汉子也未必抗得住,更别说耍物花胳膊。
虐人不成,反被虐。剧情逆转得太突然。
观众惊愕,更亢奋。
这群蓄意寻事的人也惊愣了。
跟班曹公子先回过神,战战兢兢缩在花胳膊中,戟指喝骂赵岳:“边野杂种好胆。堂堂王二公子,你也敢打?”
手忙脚乱招呼花胳膊:“快,快,打,狠狠打。出事有王相顶着。”
喊完,他又急忙去照顾“带头大哥”,争做有心的第一跟班,却惊恐看到王公子眼睛上翻已经昏迷了,胯间血淋淋的,瞅着衣服显露的形状,感觉王公子的子孙根只怕是断了,没两截,也相连不多,只怕是废了。他的积极关爱,一番热情也白表了。
呆了一下,煞白着脸颤手揭王公子的裤子向里一瞅,鲜血狼藉一片,看不大清,裤子扒大些,反复找了找,他呕一声,吐了,正吐在王公子的断根上,又赶紧捂着嘴,扭头后又继续干呕。
花胳膊都有武艺,自觉是为王相争脸出气,欺负赵岳这边只是两孩子两侍卫,争先恐后一拥而上,争取建功入王相法眼,从此时来运转。
赵小相毕竟不是真相,借皇帝的势狐假虎威。和实权在握也甚得帝心的真相爷硬碰,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这就是这些公子哥儿和花胳膊们的想法和胆气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