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做事的道理千万条,哪个高明,哪个荒唐,这不取决于谁嘴大,只决定于时人谁也无法预料控制的世事变化。所以,关于杀不杀赵岳这事,目前难说田虎和两高参的不同决定,谁高明,谁蠢蛋。
只有时间能证明一切。
赵岳自然不知道发生在田虎大寨的这场争执,难判断如今有智囊团的田虎会不会断然派兵追杀这只跋涉的装备和战斗力并不强的队伍,但他处于谨慎原则,在田虎势力强大的范围内仍采取积极规避。
游击战这种战斗方式应该是游牧民族靠着快马弯刀的天然便利最先下意识使用的,却是太祖那代精英归纳总结发扬光大,并把其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在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游击战仍证明是好使的手段。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十六字诀在世界各冲突地区不断生动上演。
在这个时代,没有人比站在巨人肩膀上的赵岳更懂得怎么利用游击战。
田豹等人带三百弓箭标枪齐备的精锐轻骑兵追杀而来。赵岳不知,但利用田虎山寨离这边远的时间差,他带队伍在阳光最温暖的白天时间段在山野间吃饭休息,其它时段皆赶路。
这么做,既让缺乏帐蓬的队伍在温暖和便于警戒中能休息好,不至于在夜晚干受冻还受蚊虫等骚扰侵害遭罪挨时间,也能利用夜晚掩饰去向,由此及时离开了沁州。
随后,他并不急急向南直走,而是利用向当地人打听到的大股山贼盘踞所在,奔向那里继续突袭抢掠当地百姓暗暗痛恨的土豪劣绅,并逐步配齐了帐蓬,也有了更多车马,更利于快速运动。
他在忽东忽西没有丝毫规律,绕圈向南。一直坚持在夜晚行军,可把田豹这伙追兵害苦了。
拼命追一段路就要再花费太多时间来确定山士奇所部的去向,导致轻骑兵的速度优势无法正常发挥,每次始终是似乎眼看就追上了。却始终没真追杀到。
一次次大开杀戒的疯狂念头被挫,气得田豹暴跳如雷,他一次次红眼发誓定要杀个鸡犬不留。
官府方面。
治下发生重大洗劫案,遭难的无不是本地最财雄势大的豪强,却不是当地嚣张的山贼所为。而据说是一股向沿海空地迁移,却因无钱无粮官府又不管,不得不行凶抢掠为富不仁大户的苦难灾民。
这伙歹徒在抢掠时对反抗抵挡者凶狠无情,对老实认栽的大户和所有妇孺并不挥刀,似乎善良犹存。
他们到底是无助不得不含恨武装自助的灾民,是别处流窜来的强盗,是田虎设的局逼看好的大户能人家破人危不得不入伙,还是更可怕的海盗的又一股搅闹大宋的内线暗匪,这谁也说不准。
后又听说了,有田虎的骑兵追杀那伙人过境。却始终追不上。
是真追不上,还是假装,难说。
这让各地有田虎势力在治下盘踞的官爷们惊疑不定,心绪复杂,反应不一。
心向朝廷,表面与当地强寇虚与委蛇的官员,心里巴不得这股流寇能杀得更狠些,以彻底清除他治下那些怀疑是暗通田虎才敢肆意对官府阳奉阴违的强霸大户,又搞不清形势,得知这伙强盗并不滞留。不会继续危害本地,就奉行大宋为官铁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习惯性不作为。
暗中投靠了田虎的小部分官员,看到遭难的是田虎暗定的人才大户。心中大体有数,勤快想向田虎表现的,就打着追剿流寇以正朝廷纲纪的名义积极派兵追赶。
但赵岳他们游击抢掠,突袭目标单一,得手即迅速远遁,行踪随后不明。以内地官兵的迟钝懈怠怕死哪能及时追上缠住厮杀?
这些官兵倒是被路过的田豹所部骑兵冲撞杀吓得不轻,仓皇回城龟缩。
这闹得好象是田豹在为赵岳一行扫尾护行。
只是田豹这草包是意识不到这一点的。
他现在疯了一样,什么也听不进去,一心只想追上杀掉赵二。
山士奇等人万没料到仅仅千把武装汉子就能在河北西路横行至今。
石恭叹道:“官府要不是这样糜烂无能,田虎怎么能在山西迅速闹大,闹得这么欢实?”
他们堂兄弟三人尽管没亲耳听到老大说明沧赵并不真效忠大宋,但看赵岳身为官家子弟却指挥他们肆意践踏大宋律法,思路行为比土匪还土匪的嚣张凶狠,心里也猜测了新出路是什么。
只憨子袁景达突然长了心眼,私下对山士奇说:“大哥,咱们是强盗,和衙内赵二不是一路人,这么闹下去,罪行累累,到了梁山真能没事继续当良民过好日子?”
山士奇看到这位忠心耿耿的勇猛好兄弟罕见的满脸认真思索样,不禁哭笑不得。
他想告诉兄弟实情,但又怕这个憨实兄弟不慎说漏嘴,人多嘴杂传出去让沧赵遭殃,只能欣慰地拍拍袁景达的厚实肩膀说:“好兄弟,信哥哥就啥也别说,踏踏实实干就好。”
憨子道:“俺当然信得过大哥。俺只是不放心,怕大哥被狡猾的衙内骗了才说说。”
“放心吧。”
山士奇笑着安慰憨子:“赵二说了,等到了梁山以后,他会给你配个最称你的宝槌。”
这话引开了憨子的注意力。
他念叨着:“宝槌是什么样?”脑子里只剩下对宝槌的想像。
袁景达他爹是佃农又是村中石匠。袁景达打小跟父亲干活,练出一身蛮力好身板,喜欢玩石头,会的也是石匠。石槌就是他自己费好长时间慢慢打制出来的,用的顺手,也习惯了,要换,他还真舍不得扔。
田豹一行追来追去,渐渐也练出经验,越逼越紧。
追兵急眼了,也追麻痹了,到了该反击的时候了。
这天到了一片远离村庄的山野树林。赵岳让王念经带部分人骑走所有马,并护着老人妇孺及车辆继续快速向前。剩下的七八百人绕开山道,从别处分头潜入树林,埋伏在山道两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