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眸子,泪眼婆娑望着陆靳南面色。
陆靳南替她擦拭泪水,嘴角勾勒:“不许哭。”
唐初勉强点头。
“告诉我。”陆靳南轻轻蹙眉,抬眸望向急救室门时,眉宇之间也有担忧:“我们女儿怎么会患上这种病。”
“我也不知道。”唐初绷紧嗓音,忍着哭腔:“三岁时,第一次高烧不断,送进医院检查,就断定是……”
唐初不敢提疾病名字。
毕竟在大部分人看来,那种病便几乎是绝症。
能支付高昂医疗费用是一回事,能否找到合适骨髓配对,要比单纯医疗费用更加让人绝望。
“我当时……当时怕极了。”
回忆那时,单亲妈妈一个人,在医院过廊上失声痛哭。
那种绝望和痛苦,在唐初心底留下一道深深疤痕。
只怕永生都没办法消除。
陆靳南切齿:“为什么那时不来找我。”
唐初愕然,咬紧下唇,不肯再提。
她本以为,陆国富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这件事,陆靳南也是知晓。
他既然默许,大抵也希望她离开。
当年她既然已经拿了钱,那还有什么脸面再回到他面前!
急救室门被推开。
医生步伐很快走出来。
“孩子需要输血,你们是孩子父母么?”
“让我来,我是孩子父亲。”陆靳南站在唐初面前。
“不……不行。”唐初即刻拒绝:“之前……靳南你才刚刚大出血过。”
即便到现在,他胸口伤口依旧没有完全愈合。
陆靳南口吻却不容商榷。
盯住唐初,一字一句道:“让我替女儿做点儿什么。”
唐初心仿佛猛然被针刺一般,愣在那里好久。
陆靳南被带到采血室。
唐初跟进去。
医生在替陆靳南抽血时,也同时道:“输血只能暂时缓解孩子症状,如果只是这样,孩子病情只怕会进一步恶化下去,尽快进行骨髓移植手术,才能让孩子康复。”
“我是孩子父亲,我可以提供骨髓。”陆靳南不假思索道。
“即便是亲生父亲,骨髓也未必适合孩子。我会给你们做适配,倘若合适,或许可以。”
“不合适呢?”陆靳南嗓音一冷。
森森目光,让医生也不觉间打了个寒战。
唐初紧张到说不出话来,十指交错,紧握在一起,掌心间,早已经布满汗水。
医生采血动作略显滞顿。
抬眸望了一眼唐初,才低声道:“我们会尽快想办法寻找合适骨髓,不过……全世界白血病人患者很多,等待骨髓配对病人也有大几十万,要想拿到合适骨髓,机会不大。”
嘭!
陆靳南拳头已经狠狠砸在治疗床上。
力量很大,让那床也几乎震动。
唐初忙去拉住他手:“靳南,你别这样。”
“你是说,我女儿只能等死?”咬着牙,似恨不能将每个字咬碎一般。
医生脸色都吓白了,吞咽唾沫,结结巴巴道:“也……也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会尽力,您放心。”
采好血。
医生逃似的离开。
陆靳南躺在治疗床上,斜睨着唐初。
因为医生刚才那番话,让唐初心底发冷,神色黯然。
假若甜甜真的出事,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办法活下去。
“知道我是谁么?”
他忽的开口。
唐初茫然抬眸,盯住他双眸。
陆靳南嘴角划出弧度:“我可是陆靳南,你该知道我是什么人物。我一定救得了我们女儿,一定。”
斩钉截铁口吻。
也似乎给了唐初莫大信心。
让她狠狠点了点头。
一小时后,甜甜才被推出急救室。
送到儿童病房去。
陆靳南在抽血之后,显得虚弱,甚至下床时打了个踉跄。
是唐初扶着他,才到儿童病房。
甜甜已经悠悠醒过来。
有见到陆靳南和唐初。
伸出苍白毫无血色小手来,拉住唐初。
“对不起,麻麻,甜甜又让麻麻担心了。”
布满歉意稚嫩嗓音,让唐初心几乎融化。
眼窝发热,泪水几乎瞬间盈满眼眶。
可毕竟又不可以在小孩子面前落泪。
只能故作平静:“没事,甜甜这次,一点儿问题都没有,麻麻又怎么会担心呢?”
“真的吗?”甜甜睁大眸子,可旋即又摇了摇头:“可甜甜感觉很不好呢。”
唐初心底一疼,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怎样安慰这小家伙。
甜甜目光,逐渐落到陆靳南那里。
“大叔,甜甜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陆靳南咬牙,面部肌肉绷紧,缓缓颔首:“你说。”
“如果甜甜死掉了话,麻麻一定会很痛苦,大叔你要陪在麻麻身边,好好安慰麻麻,不许麻麻一直陷在痛苦里。”
“甜甜!”
她话说很快。
当唐初预备喝止她时,话已经说完了。
唐初怔住,心仿佛被万只蚂蚁一起咬噬一般。
“你不会死。”陆靳南语气很沉,眸子跳动:“相信大叔,大叔这么说,你就不会死。”
淘淘撇了撇嘴角。
陆靳南莞尔,伸出左手小指,摆到甜甜面前:“来,拉钩。只要拉钩,就一定不会变。”
他学得倒快。
只怕在这之前,他根本不知道“拉钩”意味着什么。
甜甜孩子天性被带动起来,忙把小手也伸出来。
小指勾在一起,轻轻扯了扯。
唐初望着那一幕,心中五味杂陈,紧抿唇瓣。
陆靳南有做骨髓匹配。
结果,并不合适。
唐初拿到报告时,整个人身体冰冷。
原本,她有把希望寄托在陆靳南身上。
可如今,希望几乎泯灭。
“也并不是完全不可以做。”医生有对报告做出解释:“因为是父女关系,有一定程度契合。如果用父亲骨髓进行移植,成功概率大概在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三十……”唐初呢喃着。
那概率,未免也太低。
“如果失败,会怎么样?”陆靳南绷紧嗓音问。
“那会导致强烈排异反应,恐怕孩子承受不了。”医生已然婉转。
承受不了,又没办法进行新骨髓移植。
等待的就只有死亡而已。
百分之七十死亡率,高到可怕。
尽管早已经做心理准备,可唐初终究还是浑身瑟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