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雨水要比想象中还多。

例行检查后。

陆靳南驱车，载唐初离开别墅。

乡镇排水系统大概出了问题。

车驶入乡医院时，积攒雨水已经漫过大半个轮胎。

陆靳南撑伞。

唐初靠在他肩膀上，一同步入医院。

果然，林深新办公室空无一人。

“至少他的确在这里。”

陆靳南指着办公桌上铭牌：“我没骗你。”

铭牌上清晰电刻着几个文字，儿童肿瘤科主任，林深。

唐初心底依旧萦绕着不安。

“我想去林深住的地方看看。”

“小初，够了。”陆靳南锁眉。

“来都来了，只看一眼。”唐初没法克制心底冲动。

陆靳南脸色发冷，双眸森森盯着唐初。

她当然有看出他不开心。

也甚至能嗅到一点点酸酸味道。

她踮起脚尖儿，去捧起他面颊。

盯着他，极认真说：“靳南，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心吗？不管其他男人说什么做什么，我就只有你而已。至于林深，我只是把他当做普通朋友而已。”

陆靳南依旧抿唇不语。

“在我还没回到靳南身边之前，林深照顾了甜甜好多。”

提及甜甜，才仿佛有触动到陆靳南心弦。

但他摇头：“我不知林深在这里住宅地址。”

话音落下，有护士小姐推开办公室门进来。

见到两人时，护士小姐面露惊异：“你们是什么人？”

……

根据护士小姐提供地址。

林深暂时租借在一处公寓楼。

距离医院不过五分钟路程。

可在这种鬼天气，也足开了十几分钟，才找到地址。

“到了，就在这上面三楼。”

唐初仰着脑袋，目光透过车窗玻璃，望向公寓窗口。

三楼灯光还有亮着。

这个时间，林深大抵也不会睡着。

陆靳南沉默，只是拨打着护士小姐所提供号码。

那是林深到此地后重新办理的手机号。

有打开免提，可对方始终无人接听。

“我下去看看。”唐初再也没耐心，推开车门垮下去。

水已经漫过脚腕，她却完全不在意，直接冲到公寓去。

“小初！”陆靳南吼了一声，却并未能阻止唐初。

她扶着步梯扶手，快步冲上三楼去，也或许是运动过度，让她心跳得极快。

站到公寓房门口，抬手要去摁门铃时，才发觉，门竟而虚掩着。

“林深，你在吗？我是唐初。”

她试着冲公寓房间叫了一声。

可其中极其安静，只隐隐约约听到仿佛有古典曲调，大概是CD机。

她吞咽唾沫，伸手轻轻推开门板。

房间面积并不大，只有七八十平样子。

唐初并没有嗅到林深常用那种香水味道，反而扑面而来，是某种刺鼻味道。

她生生吞咽唾沫，瞪大双眸，迈着沉重步子踏进去。

脚步落在地板上，有发出闷闷响声。

刺鼻味道来自卧室。

卧室门也同样虚掩，她站在门口，垂眸盯着脚尖儿时，心不觉间阵阵发冷，登时毛骨悚然。

从门缝中流出的，竟而是暗红血迹！

“啊！”唐初尖叫一声，向后踉跄几步。

站不稳，几乎跌倒。

好在陆靳南及时赶到，正扶住唐初。

唐初反手抓住陆靳南手腕，嗓音绷紧：“靳南……你……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嗯，是血。”他语气极其肯定。

“怎……怎么会……”

“站在这里不要动。”陆靳南将她从怀里推开，向前踏了一步，一把将卧室门推开。

唐初本不敢去看，可双眸却好似完全不理睬思维，伴随着门被推开，目光便也直直落进去。

见到卧室中那幕时，阵阵晕眩，旋即是一阵恶心反胃。

整个卧室，充斥着浓烈血腥味道。

那张床，几乎已经被鲜血染红。

床上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女孩，血从她身下淌出，瞪大了双眼，张着嘴巴，早已经没有丝毫生命气息。

另一个人，则是林深。

他似乎睡得很熟，呈大字型躺在床上。

那位死掉女孩儿，也正躺在他臂弯处。

“小初，报警。”陆靳南比唐初冷静许多。

可唐初早已经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木然望着面前这匪夷所思一幕。

脚步声以及陆靳南低沉嗓音，有惊扰到熟睡中的林深。

他缓缓睁开双眸，翻身坐起，先见到陆靳南，面色顿时一冷。

“陆靳南，你还到这儿来做什么？我已经答应你调到乡下医院来，你还想赶尽杀绝？”

“看看你做的好事。”陆靳南嘴角勾勒，冷冰冰道。

林深面色微楞。

目光移向唐初，神色柔和：“小初，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你来这儿做什么，你……”

终于，他也发现异常。

顺着唐初目光，扭头望过去时，浑身鸡皮疙瘩窜起。

“啊！”他尖叫一声，猛得从床上跌下去：“这……这怎么回事！她是谁！她怎么会在这儿！”

“这要问你了。”陆靳南嗓音毫无温度。

林深浑身发抖，双手抱头，瞪大双眼盯着床上已经毫无声息女生，震惊和恐惧让他仿佛在此刻早已经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陆靳南拿起手机，要报警。

唐初一把抓住他手腕，冲他摇头：“别……别……”

“小初。”陆靳南语气凝重：“你要包庇杀人犯么？”

杀人犯这三个字，让唐初心猛然一沉，就仿佛落入无尽深渊中去一般。

不自觉，松开了陆靳南手。

侧过眸去，望着早已经失魂落魄林深。

陆靳南报警。

十几分钟后，警方来，对现场进行了勘察。

陆靳南本要带唐初离开。

唐初执拗不肯走。

只坐在公寓客厅，抱着一杯热水，等待着警方勘察。

作为第一目击人，陆靳南和唐初也有被请回警局，做笔录。

陆靳南可以拒绝。

唐初却一定要跟警方回去。

无论如何，她都不相信林深会做出那种事。

他是医生，而且是儿科医生，唐初曾亲眼目睹过他的善良。

那种人，怎么可能去杀人！

警局茶叶，味道很差。

唐初还是练喝了两大杯后，抬眸询问警员：“我可不可以，见见林深，有些话，我想问清楚。”

警员凝望她片刻，随后请示，最终同意。

林深被带回警局，也始终一言不发。

倘若唐初有办法让他开口，对侦办案情有利。

她明明对警局很排斥，偏偏在这么短时间内，两次到拘留会面室来。

一次是因为陆沉。

而这次，是因为林深。

林深似乎仍旧没从那种震惊中回过神来。

戴着冰冷手铐，甚至显得蓬头垢面，早已经没有从前的意气风发。

唐初见他这模样，就忍不住鼻尖儿发酸。

林深坐下来，抬着红肿双眸盯住唐初。

第一句话便是：“小初，你能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