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孔内镶嵌的水晶，算是炼金造物，红色的光线是侦查用的，只要有阴影生物被扫到，或者是轻度污染的主世界生物，也逃不过警报系统的监察。

出了太古城，距离黑龙江还有千里的直线距离，沿途有着公路，公路也都是修建在铁路附近，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座机械高塔。只不过越是往北就越荒凉，机械高塔的密度逐渐降低。

越是往北，能见到的村庄也就越少。

或许荒野之中，还有一些自然村落，不过那些村庄不在国家保护之中，算是流民，都是自生自灭状态。这种村庄，也不可能靠近铁路。

到了黑龙江边上的时候，已经快要九月下旬，天气算是挺冷的了。

远远的，张生就看到江边的堡垒群。黑龙城坐落在黑龙江北岸，南岸这边的堡垒群是保护江桥的。这一带高塔密集，守护着双层的江桥。江桥上层是铁路，下层才是公路，这里是黑龙城的咽喉要道，不容有失。

不过张生听方朔说：南岸的堡垒群，是有专属军团控制的，和黑龙城那边互不隶属。就连补给物资，都是从太古城那边运输。

而北岸的黑龙城，保护江桥的军团，却是隶属于铁路局。

这是避免黑龙城划江自治，脱离中央。虽然可能性很小，不过制度这种东西，就是要从根子上避免一些麻烦。

黑龙城面积和太古城差不多，人口只有太古城的十分之一。这边的主要产业，就是大型的农场，粮食深加工，特殊药材种植之类的。这边的兵工厂没有设计局的人，只有维持补充消耗的能力。

方朔和张生这么说，张生年纪再小也能明白原因了。

寒风呼啸，地面上早就结冰了，只是黑龙江还没有冻上。车队缓缓驶过大桥，目光往桥下望去，滚滚江水之中，有巨大的影子翻滚，消失。

那是黑龙城豢养的妖兽，防止水里面有什么妖物破坏江桥的。

张生看到的，却不是那一条强大的妖兽，而是国家机器的力量。不管你是怎样的强者，和国家对抗的下场，都是粉身碎骨。这不是什么坏事，如果政权崩坏，弱肉强食，看看南洋那边就知道，老百姓会是怎样的生活。

黑龙城这边早有准备，车队直接穿城而过，不在城内停留，直接在黑龙城北驻扎。这边有现成的军营，补充给养方便。

入夜的时候，就下起了小雪。

营房有暖炕，张生裹着被子，在黑暗之中睡去，有个声音在问——

入我门来，你可后悔？

弟子无悔。

不知道是什么梦境，张生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却连浮光掠影的片段都想不起。

张生穿了里面皮袍，外面罩了道袍出来，营地的院子里铺了一层雪，在灯光下散发着清冷的光辉。

“你怎么没睡？”张生出来，就看到苏澈。

苏澈没穿道袍，她直接是一件皮袍子裹着身体，戴了帽子。她把双手拢在袖子里，对张生道：“就是忽然醒了，看到天上有扑翼机飞过去。”

扑翼机是科技造物，有超凡材料，相当贵重。

如果只是侦查的话，会用滑翔傀儡，相对便宜太多。出动扑翼机，那是有比较激烈的战斗，需要天空的火力支援。

你说我也会飞？

张生的魑龙在法师境的飞行傀儡里也算是出类拔萃的，想在千米开外接近扑翼机，除非扑翼机原地不动，否则至少要五秒钟才能追上。

五秒钟，足够人家瞄准射击了。

不需要太强大的火力，一杆崩云炮，就能把法师境的道士从天上轰下去。

这还是计算星宿观这种强大门派的超凡者，普通的超凡者，就连飞行速度都未必追得上扑翼机。如果张生没学会七十二变中变化星光蜉蝣的法子，面对扑翼机也是一筹莫展。哪怕他有了魑龙，都不敢说可以对付扑翼机。

而扑翼机又不是单独行动的，一个飞行小队就是五架次，相互支援。

张生倒不是担心出去的军队有什么危险，而是在黑龙城附近就有这么多的麻烦，要是再往西北六百里，会是怎样的生存环境？

还没到达地点，黑龙城这边就给张生上了一堂课。

张秀真让他带人去开辟信仰，还真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

方朔也到了院子里，不一会儿张羽也跑出来，只有白袁飞在睡。张生就问方朔意见，方朔笑道：“未必是有什么事儿，黑龙城不想担责任吧。这种大型城市，一百二十里范围内出了事儿都是有责任的，咱们要去的地方，连城墙都没有呢，这就派了一个团过去，太古城肯定是非常重视这次开拓。

咱们过境，黑龙城的想法是千万别出事，赶紧把瘟神送走。”

“懂了。”张生听的透彻，也就放下心来。之前是自己想多了，吓唬自己呢。如果前面的危险程度，就连一个团的兵力都解决不了，他担心也没用。带上方朔还真的没错，战斗力什么的有银印道兵保证，张生缺的就是这种经验。

其他的人都回了营房，方朔留下来，继续和张生说话。

方朔道：“咱们在外面，主要是了解自己，比如同行十一个人，都有怎样的能力。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做到什么程度，撤退的时候能有怎样的机动手段。当我们遇到怎样的压力时，你可以选择下达撤退的命令。”

张生苦笑，这个分院的住持还真不好当。

再看看人家张秀真，管着东北五省的总部，数以万计的道士都在他手里，人家还能有时间修行到真君境界，这就叫差距。

如果自己正常的话，在陆沉门下修行，法师境之前加入诛魔殿执行任务，然后进入法师境。在诛魔殿累积一段资源，再转入内门做一些事务，等五阶六阶了，或者干脆到了真人境界的时候，再外派去大城市做个住持。

这才是真传弟子之路，不是跑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开拓信仰。

“住持，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这些东西很好学的，经历多了自然就会。反而是修道上的天赋没的学。”方朔叹息一声，他的修道天赋就差一些，在内门弟子中还算可以，但是和真传弟子没法比。

不是因为他年少的时候做日常事务影响了修行，是他的修行能力不足，只要做日常事务赚取额外的修行资源。

蹉跎至今，他的运气还算不错，五十岁之前，差不多也能进入法师境了。

如果他不死，法师境之后，只要平均二十年进一阶，也能熬到真人境，这就是他这样资质的弟子最好的结果。

真人境能活三百岁，他就会有第三次的人生。

到了那个时候，他的天赋就到头了，剩下的岁月，可以享受生活，门派有需要，他也得去拼命。运气好活到寿终正寝，运气不好，也许就死于某次阴影事故之中。

对于方朔来说，他不求岁月精彩，只是平淡一生忙于琐事有些不甘心。

“睡了吧，天亮还要赶路。”张生知道，自己也没可能管方朔的心事。两个人在院中作别，张生回到床上，看着营房的顶棚，努力想象着，如果自己平淡一生会怎样。

也挺好的，如果父母还活着的话。

第二天离开黑龙城的时候，张生看方朔有些不够精神，可能昨天回去就没有再睡。他就让方朔放下座椅，在车上躺一会儿。

“我没事。”方朔这么说，不过还是听了张生的话，把座椅放平，用安全带把自己固定好了。昨晚他不是因为心事影响没睡，而是忽然想起一种道术的应用。然后就偷偷的进行试验，折腾到天亮。

离开黑龙城一百二十里之后，果然如方朔所说，就开始有些不太平了。

当晚扎营的时候，张生就听到营地边缘不断有枪声响起。他们这一天也只是行进了两百多里，可是在荒野之中，道路弯弯曲曲，距离黑龙城的直线距离才一百里出头。这么近的位置上，就有被污染的生物出现？

有心去看看，可他的营地在军营中央，晚上就被封锁在里面。

营地上空是纵横交错闪来闪去的红色光线，要是放个飞行傀儡出去，立刻会引发战斗警报。

张生想了想，运转谛听神异，很快他的神魂就感知到了营地外面的战斗状况。

战斗爆发在偏东的方向上，参加战斗的单位大概就是一个中队。第一开拓团三千五百人左右，除了团部之外，有三个营，一个营是一千一百人。每个营有三个战斗联队，一支飞行联队。飞行联队两百人，战斗联队三百人。

每个战斗联队分成三个中队，中队正好是一百人。

和张生打招呼的顾建国，就是联队校尉。

校尉虽然是最低级的军官，可也掌握三百上下的战斗单位，实际上等级并不低。在正规军中，校尉都是超凡者担任。营一级的长官就是副将了，精锐军团的副将就是真人级。所以军队中算得上是强者如云，一点不比大门派的力量少。

张生倾听战斗，很快就听出了各种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