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道门开拓之意，就仿佛兵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张生看了看眼前满满的一杯酒，一口饮下，笑道：“多谢师兄解惑，明天还要赶路，这就睡了。”

方朔也是笑笑，把吃的东西用油纸重新包好，起身去了。

张生愿意学，他就愿意教，现在看来，张生算是比较聪明，一点就透的人，这能省下他不少时间。他出来也是为了赚取功德值和龙鳞金的，开拓任务并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可危险一样代表了机遇。

张生躺在床上，可没睡着。

这一路走来，他都是谨慎小心，衣不解带，结果呢，在方朔那边看来，只是在浪费感情而已。

行吧，这不是还没到铁叶镇呢嘛。

张生脑子里开始回忆自己手头的六个道兵，原本张秀真说给五个，这次额外给了个银印道兵，应该是知道铁叶镇那边环境太不好，所以才有了这么个坐镇的。

项乾，五十九岁，四阶银印道兵。神魂上炼有《紫光大梵神咒经》，道兵兵符上有七枚承载神印，可以说是银印道兵中的佼佼者，就算这辈子没可能进阶金印道兵，拼命的时候对真人境的超凡者也是威胁巨大。

因为道兵拼命，那是真的不在意生死。

张生不会这么对待道兵，可是敌人却不敢面对项乾冒险。其余五个铜印道兵，同样是能对法师境超凡者产生威胁的战斗单位。

更别提道兵都配备专用武器，有了这些武器，道兵的威胁才是最大的。

就像是张生，现在拿着一支雷火铳，近距离轰杀一个法师境超凡者根本不是问题。这都什么年代了，武器的发展日新月异，只是靠本身等级？就连圣人都在世界大战中陨落了，自己还是多想想让人容易活下去的法术吧。

张生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十二道星轨法术，大部分都是和保命有关的。

【先天一气剑印】，【六甲秘咒】，【步步生莲法】，【玄蝉蕴机咒】，【形影秘咒】，【心咒阳炎苦狱】，【业火红莲法身】，【七星法镜咒】，【大梵雷经敕令】，【如意金环咒】，【太玄玉尺】，【天河星甲】。

其中【先天一气剑印】是纯粹的攻击技能，威力达到极致，超越剑修的飞剑。

【天河星甲】是纯粹的防御技能，就像是自相矛盾成语里的盾，号称能防御一切相同等级的攻击。

至于八个妖藤法术，都是控制攻击为主，没什么防御逃遁的属性。

所以和【偃师妖神咒】相关的炼妖七十二变就特别重要了，有了这七十二变的能力，随着张生获得的傀儡图纸越来越多，他会拥有更多的能力。虽然这些能力要通过消耗傀儡来获得，可是七十二变只是个虚数，实际上是没上限的。

傀儡的存储时间，空间数量都是制约，可张生能临时制造傀儡的话，除非是突然爆发的危难，否则还是可以进行针对性的准备。

变化，生存，这是高阶妖族的特性。

张生放松下来，慢慢陷入梦境之中。大殿外面漆黑的颜色重得惊人，就像是随时都会把大殿挤压得粉碎。黑暗之中，扭曲而又混乱的意志庞大得宛如海洋。

我这是在哪里？

张生疑惑，他看到远处坐在大殿中央的身影，一个白发道士。

“张生，你得找回三生石。”白发道士的声音有些无奈，他知道，自己就算把声音烙印进张生的灵魂，张生也会在醒来之后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哪怕他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存在也没办法，他拯救不了世界，改变不了过去和未来。

“我是谁？”张生当然知道自己是谁，他想要问的很多，可最想知道的，是这里是怎样的地方，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恐怖的大殿之中。

大殿外面的力量，他闻所未闻，那是可以毁灭整个主世界的力量。

哪怕主世界最为鼎盛的时期，依然无法对抗。

“你是谁？拿到三生石你会知道一些。现在和你说了，你也不会记得。”

“那我来到这里？”张生想要知道原因。

“你回到过去，涉及道时间上的大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成功了。你可以这样理解，实际上你并没有真正的回到过去，你只是过去和现在之间不断跳跃。被约束在不同的时间里，除非你能回来，否则你总会忘记一切。”

“回来？”

“是的，回来。”白发道士拔剑，黑暗之中那恐怖的存在愤怒起来，剑光穿破黑暗，就像是一道光，撕裂所有，一直向着远方。

张生目瞪口呆，这一剑的威力，至少能把整个太古城抹平？

哪怕是斗姆元君的力量，也无法和这一剑对抗。

可是剑光终究在屠戮了无数恐怖的存在后消散了，白发道士笑了起来，道：“你看，不管我多么强大，都已经无可挽回。或许你回到过去，要做的不是改变未来，而是改变你自己吧。”

“前辈……”

“其实，我是你的师父。”白发道士对张生道。

张生茫然，白发道士那一剑，他觉得就算圣人也不过如此吧？他是自己的师父，可自己连法师境都还没到呢。

“还会再见面的，等你拿到三生石再说吧。”白发道士叹气。

“为什么？”

“三生石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被你带到过去。你拿回三生石，也许就能带走我身边的一些东西回去，会对你有所帮助。只是，你依然无法记得什么，除非你回来。你看，连我都无法解决的问题，你何必浪费时间去想呢？”白发道士摇头叹息。

“也许，多尝试一些办法？”

“你以为你是第一次出现在这里？”白发道士并不嫌弃张生的无知，张生就是他现在唯一的弟子了，他甚至已经放弃了拯救世界，只是在看到张生的时候，不断拼凑张生这一生走过的轨迹，想要从这些轨迹里，找到未来改变的可能。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张生回到过去，大明帝国依然建立了，阴影世界降临。

张生只是让明帝国更加强大，然后走完了他的一生。然后张生转生，成就圣人，可是世界依然按照它的轨迹运行着，仿佛什么都没改变，在向着深渊滑落。现在的张生，又开始了新的修行，他只能在旁边看着，无法帮助他。

“我经常过来？”

“你经常在两个不同的时间片段之中浮现，回去之后，你不会记得，下次再来，你也不知道曾经来过。”

“那不是毫无意义？”

“世界上不会存在毫无意义的事情，只是我也不清楚这代表了什么。”

张生沉默，伸出手，白发道士把长剑递给他，张生握住剑柄，没有拔剑，只是轻轻地抚摸着，熟悉的感觉在身体里流淌，如果他愿意的话，现在拔剑，学着白发道士的动作，威力至少能威胁到张秀真那样的存在。

剑术，是术，不是道，就可以如此强横？

白发道士没有出声，上次张生过来，学了一剑，可是回去之后就什么都忘记了，不存在灵魂记忆，不存在身体记忆。

这一次，张生没有拔剑，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如果回到过去，我能看见我的父母吗？”张生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我很想他们，我好难过。”张生握着剑柄，力量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不能拯救过去，他再强大也是枉然。

“你已经回到过去一次了，就像是逆流而上的鱼。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水已经被你的尾巴搅浑，我也找不到过去的轨迹。”

“悖论？”

“悖论。”

张生把长剑还回去，白发道士看着他的眼睛，张生的眼睛里，有一层水汽。

“我问过你，会不会后悔。”

张生侧过头，看着大殿外那无穷的黑暗，沉默片刻，道：“弟子无悔。”

张生醒来的时候，摸了摸眼角，感觉冰冷一片。营房里的暖炉还在燃烧，他坐起来，怎么都想不起自己梦到了什么。

就像是有一部分东西，被很直白地从他身体里拿掉了。

不管他做什么，都要不会来。

不去想了吧，自己先天神魂缺失，有点毛病很正常。就连圣人都不是完美无瑕的，想那么多都是在浪费时间。

张生很快就放弃了这个忘记的梦，用不了多久，他会把自己做梦的事情也忘记。

队伍再度上路，张生见识了荒野之中的风险。哪怕一个团三千五百人的规模，还是不断地遭受袭击。他估计要是军队规模小于一个营的话，肯定会出现死亡。

不过张生想开了，根本不再去考虑军队顶不顶得住的事儿。

这支开拓军团四个真人境超凡，近百法师境，这都不能保证自己安全的话，那自己一辈子都到不了铁叶镇。虽然说军方的法师境超凡和道门没法比，可是人数足够多的时候，战斗力依然很惊人。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自己又不是开拓军团的将军，还是管好自己这边的十个人吧。

张生觉得管好十个人都很难了，人家管三千多个，自己在旁边也就是学学经验，让自己去考虑大局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