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整晚风雨交加,九莲却睡得很沉,一夜无梦。
晨间,九莲缓缓醒过来,只觉得被浓郁的药香包裹着,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凤离圈在怀中,自己的腿还搭在凤离的腰侧。
九莲瞬间烧红了脸,默默将腿缩了回来,又轻手轻脚地将凤离的手臂拿开,轻手轻脚之间还得随时注意着他有没有醒来,委实困难。
九莲屏住呼吸,这才发现自己同凤离的距离,着实太近了。
不过他睡着的模样,当真是顶好看的,睫毛安静的垂下来,像是一把小扇子一般。
见凤离睡得熟,九莲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凑上前,将自己的唇轻轻印在了凤离的唇上,脸上也飞上了两坨红晕来。
他的唇不再像病中那样冰凉干涩,而是软软的透着些许温热,清浅的呼吸同她的交错着。
沉浸在这个浅浅的亲吻中的九莲没有看到,面前那人长长的睫毛正微微颤动。
不过一下的功夫,九莲便红着脸,蹑手捏脚地爬起来掩了门,落荒而逃。
门关上的一刹那,凤离的眼眸便徐徐睁开,左手抚上自己的唇瓣,上面似乎还留着残余的莲花香。
九莲刚离开不久,这房门又被另一人推开,九歌自顾自地踏入屋子里,娴熟地坐在桌旁饮茶。
凤离也起了身,坐在九歌对面,为自己也斟了一杯,浅浅地酌着。
“你到底是个什么打算?”九歌知晓凤离不想让九莲知晓他的身份,便让知情者都帮他瞒着。
九歌同凤离相识万余年,对他的性子最是了解不过,他行事向来冷静自持,只要是他想做的,皆不遗余力,可这小莲花妖,却让他屡屡失了分寸。
原以为他对那小莲花是有些特别的,可他后来所为又似乎是想要弃了她。
到了最后关头,这人又不顾性命的要去救她,起起伏伏,现在倒是让九歌有些搞不明白了。
要知道,当时若是封印出了一丝一毫的岔子,他们二人极有可能葬身于妖龙渊。凤离让他去将龙骨交给墨涟,便也是十分清楚此去不一定有把握能出来。
“你可知,她真身是何物?”凤离的声音有些低。
九歌道:“灵力有安抚度化之能,想来并非妖身,而是属于梵境的。”这种度化之能不得入六道,更不可能属于一个妖物。
“九瓣莲。”凤离道。
“什么?佛前九瓣莲?”九歌难得露出惊愕的神情。
开什么玩笑,九瓣莲乃是佛前圣物,生来便是仙胎,可度化万恶,但是绝不可能入六道,更不能修成灵物。
“九瓣莲怎么会在妖界出世?”九歌有些不敢置信,妖界生出九瓣莲,他却一无所知。
“因为我。”正因为此,他才如此在意。
九瓣莲因他而入世,乱了天道,定会为六界带来灾祸,他自己也必因这因果受到牵连,更何况佛莲的力量,定会遭他人觊觎,有心之人或许会利用她,颠覆六界乾坤。
所以他一路都在算计她,教她度化之术,还教她用自己的灵台结佛印,这样,便会不知不觉消耗她的灵识。所以,每次她使用术法时才会有灵力虚耗的迹象。
他的本意,是让九莲在取龙骨之时,灵识俱灭。
初时他想,九莲未列仙班,只是一个无名妖族,处理起来最是容易,他不好亲自动手,可是若是灭于妖龙之手,也算顺理成章。
可是事到关头,他却割舍不下。
只要想到,她可能会消失在这个世上,他的心便揪在了一起,连同呼吸都痛了起来。
回头进入妖龙渊寻她的那一刻,他便知道,此生他不可能再下的了手了。
“那现下你打算如何?”九歌知晓了来龙去脉,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便说得通了,对他而言,九瓣莲还是十瓣莲都无甚干系,凤离要如何做,他助他一助即可。
凤离不答,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我身上的妖毒清的差不多了,停药吧。”她的伤着实有些刺眼,她的血,他不能再用了。
“那日下妖龙渊,魔族派人来过,险些让封印早合。”九歌道。
“魔族?”凤离拧眉,前往妖龙渊之事并未宣扬,魔族人又是如何知晓,提前设下埋伏的。
“人已经抓来了,带进来。”九歌吩咐道。
此时,白白压着一个独臂的黑衣男子进了屋,那男子垂着头,身上都是血痕,似乎是受了重刑。
“抬起头来。”九歌命令道。
白白抬手用力将那人的头发向后一扯,那男子的面容便露了出来。
竟是妖殿外的一名守将。
九歌扯了扯嘴角,语中带着几分不屑。“那小子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背叛本殿。”
那守将叽叽笑着,形容诡异,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咽声,似乎是被割了舌头。
“吵死了。”九歌抬手便是一记巴掌,伸手一划,那人的另一只手臂便被生生折断。
白白道:“此人一路聒噪,属下便将他处理了,殿下若要问什么,属下可探其灵识。”
九歌不在意地摆摆手。“既然什么都不说,杀了便是。”
那妖将用尽全力挣扎着,怀中却掉出一块令牌来。
九歌抬手一摄,那块暗黑色的令牌布满金色纹路,上面赫然刻着“夜枭”二字。
“魔族的四将的夜枭?”九歌站起身,对着那跪着的人,上下打量了片刻。
“取了妖丹,派人送到魔界去。”九歌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命令道。
“是。”白白领命,将那魔将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