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宝骏经过岳东跟前时,左手竖在胸前,比划了一下剪刀手。
他不过是跑到别人桌前喝了三大口自己的扎啤,对方就偃旗息鼓,绝对算胜利了。
他不是喝不了急酒,是不愿意只喝酒不吃菜,伤胃。
可他不好去吃别人桌上的菜,总不能把自己桌上的菜端过去吧?那还好意思端回来?不就赔了?
至于岳东在那些人眼中的形象,都不认不识的,以后也不见得打交道,没那么重要。
以后真被戳破谎言也没什么,又不是深仇大恨,谁会耿耿于怀?说不定还当个笑话乐呵几年呢。
岳东在自己胸前竖起了双手的大拇哥回应袁宝骏。
能用这么短的时间解决问题,该夸的时候就得夸一夸,至于过程,无所谓。
江学鹏刚才一直支楞着耳朵仔细听,这袁宝骏不是一般的戏精,没费事就摆平了七条大汉子,他真想拿出小本本记下来!
他有买一送一的感觉!
原本只想请岳东吃一顿,想不到因缘巧合坐到了一起的袁宝骏,经验和阅历也不一般,赚大了!
他想着想着,甚至觉得祖坟冒青烟了!
因为在组里一直不如意,所以才想诚心诚意地交好岳东,没想到刚向岳东示好,岳东就成了他的顶头上司,真是运气!
更没想到屈身在厨房的大神唐超、运营管理科科长曹保苏、景区运营处的老资格副主任沙炎涌,都对岳东青睐有加,那不等于自己的腰杆也可以硬起来了!
八字眉他们看不到袁宝骏和岳东的小动作,只是看着袁宝骏小心翼翼地在岳东对面坐下,岳东虽然冷着脸,却什么都没说,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八字眉庆幸自己刚开始没说太过分的话,要不然也有住进重症监护室的风险。
想想袁宝骏不停地被呛,还得主动去碰杯逗岳东开心,过来说话都不敢高声,就知道有钱人家被惯坏的孩子多恐怖了。
八字眉和同桌几位对视了几眼,也是小心翼翼地坐下,别说吆五喝六的划拳了,连聊天的声音,都压制到侧着耳朵才能听清的地步。
他们还时不时的瞥向岳东,看不到正面,记个侧脸也好。
这就是盘踞在百龙山下的小老虎,遇到了千万要躲开。
以后也千万别得理不饶人,万一碰到不好说话的,就可能麻烦上身。
没有人吆五喝六的大声吵吵了,其他人说话时也就不用扯着嗓子了,整个饭店里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那个刚开始被吓得不敢正经吃饭的小孩子,也欢快地甩开腮帮子,把香菇鸡茸面吸的滋溜溜响。
谁也不是瞎子,都看到那桌人咋咋呼呼之后,袁宝骏过去一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们就老实了。
大部分人讨厌吆五喝六的只顾自己尽兴,尤其是在别人提醒后,还加粗了嗓门出怪声的。
但谁也不愿意得罪那满桌子人,只能安慰自己:不就一顿饭的时间吗?忍忍就过去了。
坏人,就是这么惯出来的。
刚才大部分人也注意到,那桌人好像很怕一直坐着没动的岳东,肯定是岳东让袁宝骏传递了什么话。
可谁也没想到,袁宝骏那个戏精把岳东描述的连不要命的都害怕,只是以为岳东有什么特殊身份呢。
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那位带小孩的大姐从岳东旁边经过时,让小孩说了句“谢谢叔叔”。
岳东和袁宝骏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位大姐又对袁宝骏说:“也谢谢你了。”
等那位大姐带着孩子出了饭店,岳东和袁宝骏才明白怎么回事。
制止了那桌人吆五喝六,算是间接帮助了他们母子俩,要不然不只是孩子,那位大姐也吃不好这顿饭。
有些人不会把无意中沾的光铭记在心,但有些人不论你的本意是什么,只要跟你沾了光,就会念你的好。
袁宝骏压低了嗓音对岳东说:“和你有一毛钱关系吗?在你那里是谢谢叔叔,在我这里没‘叔叔’就算了,竟然加个‘也’。”
岳东轻笑一声,“说你长得着急,你还不承认,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就觉得谁见了你都叫大哥不匹配你的形象了?又想让谁见了你都叫叔叔?”
袁宝骏服气了,举起扎啤杯,“得得得,说不过你。来,小哥,敬你一口。”
八字眉那桌酒足饭饱了,而且觉得继续坐在这里憋屈,结帐离开了。
那桌人不走,岳东他们也觉得不自在!
那桌人一走,岳东他们就可以敞开聊天,不用再担心自己人戳破袁宝骏的某些谎言……
第二天早上,一向不迟到的屈磊,几乎是踩着点出现在投诉处理组的门口。
他还气喘吁吁的,像是跑热了,拉开了夹克衫的拉链,袖子都挽了起来。
冯高注意到他的胳膊,“老屈,你的胳膊怎么了?”
郑向鸿、江学鹏和岳东都下意识地看过去。
屈磊一边往下放袖子,一边回道:“过敏。”
冯高接着问:“怎么看着像被人拧的?”
“我老婆神经过敏。”
“又是因为不让你看武打片?”
“可不是嘛!上次说我就知道看小鱼儿、花无缺,也不知道给鱼喂点食、给花浇点水。昨天晚上问我听不见有人敲门?整天看成龙,快成聋子了!老冯,你说谁家老婆这样?家里的重活都是我干,她是不会喂鱼、不会浇花,还是不会开门?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至于不至于,谁家总是风平浪静的?我家对门昨晚上也在吵吵,男的被推出了门不让吃饭。听说起因是他老婆喜滋滋的说比三个月前轻三斤,他说是不是因为天暖穿衣服少了?他老婆就开始生气。然后他又不知死活地跟上一句,那件呢子大衣好像四斤多。”
郑向鸿说道:“非得那么刺激她,没挠花脸就不错了!哎,老屈,我刚才看那印记的颜色,怎么不像昨晚上的?”
“其中一个是今天早上的,她怪我买两根油条都那么长时间,问我是不是每一次排队排到前面,都让给相好的了。”
“原来是因为买油条耽误了时间,你才赶路把自己赶热了。”
“哪里是买油条耽误了时间?我老婆的自行车闸线断了,骑着我的走了。我这大清早的去换闸线不说,还得拼命蹬轮子这么小的女式车跑这么远,你说累不累?”
屈磊在那里委屈的要命,冯高和郑向鸿却早已司空见惯,把这些事当个乐子听。
要不然大清早没什么正经事做的时候,有点无趣。
一直到了半上午,也没人来投诉。
岳东一直在翻看之前的投诉受理单。
江学鹏习惯性的擦擦这里擦擦那里。
郑向鸿一边抖着腿,一边看报纸。
屈磊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今天又赶路赶得有点累,打起了瞌睡。
瞌睡是很容易传染的,冯高也犯了春困。
岳东放下投诉受理单,按了按有些酸胀的眼睛,决定出去“化个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