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菊眼神一闪,看着刑风离开的背影,抬眸对隐藏在暗处的辰王府影密卫方向,喊道:“派人进宫给皇上送信,齐王重伤在辰王府救治。”
朝堂不比江湖,不是一刀子就能了事的,伤一发而动全身。
齐王,燕国太后嫡出亲子,手握禁军与长林军两方军马,出手狠厉,狂傲嗜血,与辰王有过之而无不及,以残忍嗜血而名扬。
心梅将齐王抱起王府,虽说是救治若不妥善处理,只怕会引来祸患,祸及主子与辰王府。
郡城东北区,四方院落一栋挨着一栋,如同邻里街坊,嘈嘈杂杂中却又有着别样的秩序,偶有巡逻的士兵经过,在这燕都一方之地,也难得有如此别样的地方。
小街道也异常热闹,来来往往大小商铺,叫卖声异常火热。
“主子,就在前面,这一家隐姓埋名辗转来到郡城,想要打听情况,却被一而再再而三告知为叛军,便沉默至今,”心兰站在天赐身旁,“一家包子铺,有一儿子,刚满十岁。”
“你爹爹是叛徒!你也是叛徒!”一群十岁左右的孩子对着蜷缩在一角的一男孩拳打脚踢。
“不是!我爹爹不是叛徒!不是!你们走开……”那男孩躲闪着,但是气鼓鼓的瞪着周围的人,却自始至终没有对那些打他的孩子动手。
“哼,我们走,不和叛徒在一起!”一群男孩扬了扬下巴,带着一丝不屑略过那男孩,却也没有再动手。
那男孩抿起嘴,气鼓鼓的瞪着那些离开的孩子,闷声道:“我爹爹不是叛徒,我会找到我爹的!”
小拳头握起,那气鼓鼓模样,脸圆圆的,个头却不高,不像是十岁的孩子,倒像个六七岁的小萌宝。
“主子,这就是包子铺包子嫂的儿子,名叫王狗剩。”心兰说到名字时候,难得的嘴角一抽。
“……”天赐脸色僵了僵,然后恢复脸色,走向狗剩,还未说话就看见这孩子扬起小脑袋看着她们两人,问道:“你们是谁?”
一旁邻里街坊看见王狗剩前面的天赐和心兰,两个如花大闺女第一次出现在这里,难免引起注意,一旁一卖馒头的老妇人,将狗剩拉到一旁,开口道:“两位小姐,有事吗?狗剩还小,不懂事,若是冲撞了两位,还请不要介意。”
“馒头婆婆,我没事,我没冲撞她们,”狗剩安抚这老妇人,然后龇牙一笑,“馒头婆婆别担心,狗剩很乖的。”
天赐嘴角扬起,看着这萌萌哒的狗剩,那眼睛很明亮,但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却丝毫影响不了他的开心,“你叫狗剩?”
“我是狗剩,你们是找我吗?可是我不认识两位大姐姐,”狗剩低头想了半晌,缓缓摇摇头,“我想了下,还是不认识。”
眨动着葡萄般的眼睛,摇摇头,他不认识这么漂亮的大姐姐。
“我是你爹的朋友,要不要请我去你们家坐坐?”天赐缓缓一笑,看着面前的狗剩,这个名字真的不怎么好听啊。
狗剩瞬间激动了,直接上前抓住天赐的衣袖,仰起头眼睛泪汪汪的,“真的是爹的朋友?那我爹呢?我爹在哪里?怎么不回来看狗剩和娘,娘都病了好久了,现在连包子都做不了了,爹为什么不回来,他们都说爹是叛徒,狗剩不信,爹呢!”
天赐刚刚的笑容一瞬间僵硬,再也扬不起一丝笑容,眼眸微微一闪,一旁的心兰眼睛已经湿润了,转头久久不言。
“大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了,爹爹呢?爹爹是不是不要狗剩和娘了,娘找他了,狗剩也找了,可是我们找不到,所以在留在这里的,你告诉爹,我们没有抛弃他,只是找不到,你让爹回来看看娘好不好?”狗剩抓住天赐的衣服,刚刚被打了那么多拳都没有哭,现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狗剩可以不见,能不能让爹见见娘,娘好想他的,每次都哭……”
一旁老妇人想开口说什么,却被一旁她家老头拉住,对她摇摇头,没有说话。
周围几个街坊邻里,也都默默看着,想要说什么,但是对着狗剩的家也多少了解一点,那可是天家军叛军啊!
他们只是小老百姓,实在不能触碰啊,只能默默看着。
天赐缓缓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一把将狗剩拔起来,仿佛没有看见他身上的泥土一般,伸出手擦去他脸上不断涌出的眼泪,“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你爹铁骨铮铮,你不能丢你爹的脸。”
“嗯,狗剩不哭,我爹爹是男子汉,狗剩也是男子汉,”狗剩一边擦眼泪一边流,随后憋屈的实在没忍住,“哇……可是眼泪不听话,自己流出来了。”
周围几个妇人抽泣声传来,那眼泪也是往外飚,谁家每个孩子,看到这情景,谁也忍不住,人心都是肉长的。
天赐眼神一闪,抱着狗剩,“告诉姐姐,你家在哪,我们回去看你娘,好不好?”
“咯……呜……好……”哭泣着抽搐几下,小脑袋趴在天赐肩膀上,但是声音还在断断续续说着,“爹呢?爹怎么没有回来,爹爹是不是不能回来,那狗剩和娘可以去看他吗?远远的一眼就行……呜呜……就一眼,大姐姐,你带狗剩去,狗剩自己背着娘,好不好?我都不记得爹长什么样了……”
一旁心兰眼泪依旧流下,默默掏出手帕给被自家主子抱着的狗剩擦了擦眼泪,看着他那可怜兮兮的明亮眸子,她实在开不了口。
多少次了,多少个孩子都是如此,那股恨意,那股悲凉,多少个家庭就这么毁了。
简单小四房院,八户人家,简简单单。
“角上那一间是我家,”狗剩擦了擦眼泪,努力将眼泪憋回去,“大姐姐你等等,狗剩擦擦眼泪再进去。”
天赐将手帕递给狗剩,将他放到地上,眼眸划过一丝暗色,这孩子不想让屋内他娘亲看到他哭过,洗了洗脸,用袖子擦了擦,虽然眼睛通红,但多多少少看不太出来了。
“大姐姐,给你手帕,狗剩没用,袖子擦擦就行了,”小手将手帕还给天赐,扬起小脸,努力憋着眼泪,笑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