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暗中出现的四人,是从空中飘然落下的,就仿佛被无形的风托着,飘摇而至,给人以神秘莫测的感觉。
为首的是名身姿曼妙的之,其左侧便是公孙鹄,只不过此刻却如同失了魂,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而右侧,则是一老一少,老的已然是耄耋之龄,少的则是个总角孩童。这两人也如公孙鹄一样,神情呆滞,双眼无神,宛如行尸。
蒋氏‘腾’的一下站起身,拉出拼斗的架势,冷眼凝视为首者。
为首者不为蒋氏的表现所扰,不紧不慢的走着猫步,藤石月的光辉也终于扫去了其脸上的暗影,露出一张碧玉年华的青春娇颜,正是聂璋的小女儿,聂小倩。
聂小倩向聂风福了一福,聂风笑呵呵的伸手示意:“来的正是时候,无需多礼,坐。”
又对蒋氏道:“秀芹,你跟小倩的旧怨先搁到一边,我们来说说仲熙。”
这次,蒋氏却是没有依着聂风重新落座,而是防备的盯着聂小倩,回道:“说吧,我听着呢。”
聂风示意聂小倩发言。
聂小倩微微一笑:“聂璋这人,无恶不作,也不拿我们当人,这点无需我赘述吧?”
蒋氏似‘嗯’实‘哼’的应了一声。
其实之前法事上一句‘聂老鬼’,已经透露出了她对聂璋的真实态度。
而那份惊和恨,自然不是无缘无故的。
聂璋的种种不堪,实在不是一两句能说完的,他的儿女此时也非是在看诉苦大会,聂小倩直接讲重点:
“但聂璋有一桩好,就是对母亲很孝顺,或许这是为了弥补当年弑父弑兄的遗憾吧。”
蒋氏闻言盯了那耄耋老妇一眼,“莫非这就是……”
聂小倩点头,“一直住在半山庄园,人老痴呆,也就一炷香的记忆。”
蒋氏哑然,她知道这种老年痴呆,极难伺候,没想到聂璋还有这样的一面。
聂小倩接着道:“聂云便是由祖母带大,他狼心狗肺,祖母却是很亲他,视其为精神寄托。”
蒋氏瞪眼:“仲熙有情有义。”
聂小倩撇嘴:“得了吧。这聂家除了我大兄,谁是个有情有义的?”
聂风插言:“这么说太伤人,其实谁还没个向好的心?”
聂小倩杠道:“聂璋。”
聂风不说话了。
这人他是真受不了了,真正的败家老男人,搞事急先锋,聂家被其搞的正常日子都没办法过。
这时聂小倩接着说正题,指了指总角孩童:“呶!这才是聂云,他不亲祖母,聂璋对老母可是很上心,让其以孩童身在祖母膝下承欢,哄其开心。”
蒋氏惊诧:“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聂云凡夫俗子一个,聂璋对其三魂中的人魂动手脚,使之浑浑噩噩,只余本性,老糊涂对小糊涂,正好搭伴。”
聂小倩说着拿出七宝镇魂珠,放在了桌上。
“这是从寿尸中摄取的魂魄,不过已被术法所伤,极难恢复。”随即玩味的问蒋氏:“你是愿意相信这是聂云,还是愿意相信那个是聂云?”
“那这又是谁?”蒋氏指着镇魂珠问。
“这恐怕就得聂璋解答了。”
蒋氏神色变幻,半晌后道:“你们想要什么?”
“咳咳!”聂风清了清嗓子,“确有一事,需要秀芹帮忙”……
聂家兄妹继续推进着他们的谋算方略,场中的战斗在经过半柱香之后,有了结果。
先是玉无双穷追猛打其中一个,先后将两名尸童削首。
尸童虽然仍旧未彻底完蛋,但身首分家后,却是没办法造成什么威胁了。
随即玉无双跟周行联手对付死道人。
死道人光是跟周行打就已经很吃力,一把利剑硬是被周行以佛功金光包裹的赤手空拳给打的卷刃成了铁条。现在再来个玉无双,自然是落于绝对下风。
不过寿尸本就是聂璋特别炼制,受了神石之力后,远不像刘氏的仙力护体那么肤浅,而是久旱甘霖,深入骨髓的改变。
最终硬是被周行多次击中头颅,主魂被震碎,这才算是被制服。
而死道人尚未倒地,周行便突然对玉无双出手。
玉无双即便有护身法器,仍旧是器碎人伤。
周行穷追猛打,再次现地藏斗战身,三头六臂齐动,使出非常有威势的佛陀法相,随即大喝一声:“如来神掌!”
佛陀法相巨掌凌空拍下,轰声巨响,在地上摁出个巨大手印,而玉无双更是被镶入砖石中,其模样惨不忍睹。
不过玉无双的最后反击也让周行很不好过。
那是柄以大量法力凝结而成的巨大青玉古剑。
玉无双眼瞅着躲不开佛陀巨掌,便在凄厉叱咤声中以伤换伤,怼掉了周行一头两臂,令其血染僧袍,一条左臂也扭曲耷拉,明显是被废了。
然而周行却状似疯癫,畅笑豪言:“都是洒家的!”
就在这时,琥珀胎碎裂,聂璋跃身而出。
虽然身上黏稠汁液淋漓,但这时的聂璋却是容光焕发。
要知道他使用的是死道人的尸傀儡,且是炼汞换血,连血肉之躯都不能算是了。
可现在,硬是从一架残破老尸,变成了中年男性,琥珀胎的功效着实不凡。
聂璋挥手往身上一刷,熔光流转,黏液便化作冷却松香般的薄片,随即碎裂掉落。
紧接着,熔火之光又摧去一层污浊秽气,聂璋便恢复了死道人最初的仙风道骨模样,不过他的气质与死道人不同,且又是中年男人样貌,从而别有风采。
“大师果然是我辈中人。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如今不但恢复,还更胜从前,交出仙簪银冠,便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周行冷笑:“你若是真的更胜之前,还会跟我商量?早就破胎出手了。无非是见尘埃落定,在那石胎中藏不住了,不得不出。”
聂璋拉脸:“又被猜中。但那又如何?师妹,动手!”
周行急忙向侧闪退,随即看向原本的身后。
就见刘氏仍旧在那里痴呆站立。
“好个奸诈之徒!”周行喝骂着看向聂璋,却见已完成准备的聂璋蹿身而起,直上十数米,随即便游鱼般飞旋着向藤石月而去。
周行脸色一沉,心道:“这个情况超乎预料啊!”
原来,技到用时方恨少。为了引那稳坐钓鱼台的、有可能是妖魔本尊的幕后黑手出来,周行发挥了系统只要肯氪、啥时候补救都不晚的钞能力特性,两万年寿元紧急修学了之前一直都不舍得购入的《如意法身》。
该法术的由于涉及洪荒秘法乾坤袖,且硬是将之降低运用条件,使得元神未成者也可使用,这才如此的贵。
而它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法身无缝切换。
有了这法门,再加上共斗死道人时跟玉无双一番眉来眼去的交流(玉无双不会心语之术,就是个收音机),准备工作就算完成了。
待到将死道人斗败,假戏上演。
周行无缝切换成蜃龙体,以多罗幻真冒充的幻象来演这场戏。
这基本就是他自编自导自演的独角戏,无论是佛陀法相,还是青玉古剑,都是他搞出来的。
不过大地上的巨大手印,却是擅长五行土之力的玉无双搞出来的,周行负责声光效果,以及抠图式的修饰,毕竟玉无双的控力不足以整出惟妙惟肖的巨手印来。
鹬蚌相争结束,周行琢磨着哪怕不看他这身伤,光是接连恶战的消耗,也绝对不菲。这渔翁也该亮相了吧?
结果聂璋竟然还有戏唱。
这就让周行略感蛋疼了。
他腹诽:“送我地藏相的那位,可是将五阴炽当个重要噱头唱出来的,怎么还不及《杂阿含功》引带出来的十八路罗汉拳?感觉是个人就能破,莫非这就是个让人一时头疼脑热的逗比术法?”
其实周行对聂璋仍有戏份并不是很意外,但表演到上了天,且飞向藤石月,这就让他有点受不了了。
要知道就算是修真者,也得是‘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金丹之前,最多也就驾个风什么的,就好比地效飞行器,不是真正的飞行。
但聂璋现在表现的,是真的在飞。
“仙物真就这么香?为毛我觉得比我的系统挂还要给力呢?”
周行吐槽,小萌不乐意了。“只许你演戏、别人就不能是戏精?你好好想想这天翻地覆究竟是个什么概念。再说,你不是都埋了蜃种了么,装可怜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