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旬,皇宫要举行下元节祭祀,在现代已经很少有人去庆祝下元节,许裳依出生的村子,倒是年年会庆祝,便对此节日有些了解。下元节在农历十月十五,是一年中最后一个月亮节,在这个月圆的时候,同时也是水官解厄旸谷帝君解厄之辰,俗谓是日,水官根据考察,录奏天廷,为人解厄,在这一天,人们会纪念先祖,祭下元水官,祈祷祝福,愿来年再获大丰收。
和楚萧然结为连理,成了皇亲贵族,那免不了要去皇宫,平王虽会献礼,她也不能空手而去。且从珠儿哪里得知,上京中的人们对许裳依这个人颇为赞赏,坊间的人夸得那是一个玄乎,什么“谁说女子不如男,许家女郎人休叹。古琴技高赛阮籍,一曲戛然泪纵横。携子独去九州外,无人能消棋中局。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洲。信手拈来世已惊,三江滚滚笔头倾。”皇帝自然也会得知,到时候让自己当众表演一个节目,许裳依想到此,头叫那一个大。
好在楚萧然忙着筹划下元佳节,夜不归宿打扰不了自己。可以日夜疾笔,临摹原主的字迹,练好她早已准备的一首诗。
珠儿也打听到上京有一位教人跳舞的嬷嬷,经她的手调教,不出十天能学会一支惊艳绝伦的舞蹈,且叫人察觉不出你无半分舞技。但这位神通广大的嬷嬷,见她一面难如登天,而且见到了也不一定愿意教你。倒是听说那嬷嬷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只要你能说服她,倾囊相授不是问题。
珠儿说到一半,停住了,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许裳依道:“没事,你继续说。”
珠儿搓着手,点头道:“那嬷嬷需要本人去见她。”
“这有什么?”许裳依坦然一笑,还以为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珠儿又言:“他们说嬷嬷经常出入天香楼,天香楼的很多名妓都是嬷嬷调教出来的,所以在那里遇到她的机遇大。”
珠儿尴尬地看了眼许裳依,她之前还取笑蔡婉儿,这下自家主子也要出入这烟花之地了,怪自己嘴杂。许裳依没有太大的反应,风轻云淡地笑道:“这有什么?”
“去天香楼一定是去行不雅之事吗?行事坦荡没什么好羞愧的。”
听完许裳依的一句话,珠儿豁然开朗,一个劲地点头,不亏是自家主子,字字句句让人打心底里佩服。
“再帮我打听一下,见嬷嬷可有什么别的条件?”许裳依拍了拍笑得憨傻的珠儿,珠儿一愣,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比如暗语什么的。”
珠儿哦的长吁一声,拍着胸脯道:“这个我早就打听清楚了。”“来天香楼的无非就两种情况,一是取乐,二是见嬷嬷。天香楼的妈妈看你是男是女便知道来此地的缘故。不过侧王妃的那件事,还真出了一句暗语,叫:嬷嬷仙姿,天岚第一。”
“嬷嬷仙姿,天岚第一。”许裳依刚念完这句暗号,就听到了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王妃姐姐,王妃姐姐。”蔡婉儿那厮又来休雅院找自己麻烦了,许裳依扶着额头,叹了口气:还好楚萧然只有两室,若是他真养了那么多小妾,她还能活到明年吗?
“婉儿妹妹这是又要整什么阴间的活了?”许裳依强扯出笑容,朝着她走过去。
蔡婉儿没听懂许裳依所言何意,右手挡在额头上,左手指着屋顶:“王妃姐姐,我纸鸢飞到你的屋顶上了。”
许裳依随着她指的地方看去,一只花蝴蝶形状的纸鸢挂在屋檐边,摇摇欲坠却掉不下来。看来是某根线正好牵扯到瓦片了。
许裳依抬起双手哈了口气,双手摩擦,道:“妹妹真是好雅致啊。”大冬天的放什么风筝,况且今天连风都没有。刚抱怨完,迎面刮来了一阵风,许裳依喜上眉梢,赶紧转过头,看那只纸鸢,她心底呐喊:掉下去,掉下去。而那纸鸢依然坚强地挂在屋檐边。
蔡婉儿拨了拨额前的碎发,道:“姐姐谬赞了,只是突然想放纸鸢,姐姐要不要一起呢?”
许裳依眉眼笑得弯成月牙状,“怕是让妹妹失望了,姐姐没有妹妹这般闲情雅致。”
“好吧。”蔡婉儿表情失落,犹如一只受了欺负的小狗可怜巴巴地看着许裳依“那只能等姐姐有空了再找姐姐。”
“嗯好。”
“对了妹妹,这纸鸢你不要了吧。走好哈。”许裳依对着转身离开的蔡婉儿摆手。
蔡婉儿听到纸鸢两字,心想,差点忘记正事了,她特地找人将纸鸢放到许裳依的屋顶上,这一走岂不是都白干了,赶紧转过身,强调道:“要的,要的。这纸鸢是萧然哥哥送给我的,我不能没了它。”
许裳依看着蔡婉儿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当时想甩自己两个大耳巴子,她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愚蠢了?
接下来,便是蔡婉儿的个人才演技表现的时刻了。
许裳依喊来仆人架好梯子,蔡婉儿一定要自己动手去拿风筝,因为是她的萧然哥哥送给她的,要是旁人一个不小心弄坏了怎么办?没办法,只好看着她上去拿。
一大批仆人围着梯子,伸开双手,焦急地看着这位小公主,生怕她摔下来,许裳依也担心得要命,蔡婉儿现在可是在她的府中,她要是摔下来出了什么事,铁定难逃一罪。
终于看着她稳妥地接近了纸鸢,结果转身尴尬道:“姐姐,我取不下来,纸鸢被缠住了。”
“哎,你别,别。”许裳依惶恐地喊道:“你别转头,你转回去,慢慢下来,我上去。”
“哦,好的,谢谢姐姐。”
许裳依将袖子卷起,嗖嗖得没两下就爬了上去,珠儿在下面担心地喊道:“王妃,你小心一点。”
“没事,珠儿。”她打小时候爬树贼溜,这爬楼梯算个啥。
就在取着纸鸢还剩三四步就下去的时候,蔡婉儿露出一副得逞的模样,对着身边的人一挑眉,一个家仆重重地踢了一脚梯子,梯子倒了下去,好在梯子倒下的那一刻,许裳依反应快,离开了梯子跳向一旁,安稳地落在地面上。仆人们也避开了倒下的梯子,可怜珠儿没有来得及躲避梯子,被梯子压住了一脚,疼得大叫了一声。
许裳依丢下纸鸢,跑向珠儿,问道:“珠儿,你没事吧?”她环视了一圈,怒道:“你们没长眼的吗?没看到珠儿的脚被压着,就没一个人移走梯子吗?”
仆人被许裳依的怒吼吓到了,赶紧移走了木梯,这木梯重的很,需要两个大汉才能抬走。
许裳依看着珠儿被压到的脚腕已红肿一片,轻轻地将她抱起,珠儿惶恐道:“王妃,你这是做什么?”
“带你去治疗。”
经过蔡婉儿时,许裳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侧王妃好走不送。”
蔡婉儿看着许裳依远去的背景,捏着纸鸢冷哼道:“这又不怪我,是你家丫鬟手脚笨拙才会被压倒。”
“再说,我求着你给我取纸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