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惑在你心里

作者：西秦老蛇

第三十七章

田力高跷起拇指夸赞，“三哥，你这样高的思想境界在咱们局里当科长有点儿屈材，你应该进北京城去当政治局委员，或者去国务院当国务委员。”

苏岐笑起来，“目前为止，我不想当什么政治局委员，只想当一个成功企业家。”

田力也笑起来提醒，“听你的口气，好像只要你愿意，就真能竞聘成功。我的哥哥，别忘了你们这次竞聘可真正是实打实的百里挑一。”

面对田力的质疑，苏岐胸有成竹回答：“我既然敢报名，笔试和面试答辩应该都没有太大问题。最后局领导评议那一关是不是能过去，就不是我能操控的事情了。”

一个礼拜以后，苏岐依靠扎实功底和出色发挥在竞聘考试中不负重望脱颖而出。他的笔试和面试答辩成绩都取得第一，并且两项成绩分别都超出第二名二十几分。最后一关局领导集体评议，五名竞聘者只有苏岐一人得票超过三分之二的压倒多数。

周末中午，局里张榜公布了竞聘结果，还同时公布了由局长亲自签字的对苏岐红光厂厂长任命书。这之前的上午，苏岐已经被局长、局党组书记先后请去办公室谈了话。

那两场谈话让苏岐感觉很有意思，局长和书记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对他说出的话几乎完全相同，都是紧扣时代脉搏的大词儿，还有那些最时兴的电视报刊语言。就好比是一个教书先生写出一篇文章，让两个学生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背诵出来一样。

苏岐很明白，他履新之前所面对的这种局长和局党组书记的亲自召见谈话，只是显示了组织对他继任红光厂厂长的一种重视和肯定，只是机关工作程序的一种形式、一种套路。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

真正被苏岐看重并且让他感觉大有收获的，还是和常务副局长冯希婕的谈话。和局长、局书记的谈话不同，冯希婕一句程序化、套路化的语言都没有，开场就直奔主题谈他去红光厂以后马上要面对的困难和任务，谈自己对红光厂目前处境的担忧。冯希婕说出的话具体又专业，表达的思想干脆又明白，并且很善于调动对方的说话情绪。

两个人的谈话涉及问题很多很广泛，一直到中午下班铃声响起来才告一段落。

苏岐站起身告辞的时候，冯希婕像是突然想起来似地说，“下个礼拜一，我要亲自送你去红光厂走马上任。然后在工厂大会议室召开一个中层以上干部参加的会议，把你这个新任厂长正式介绍给那边。”

苏岐想说，下个礼拜一谁也不要送我，就让我骑着自行车一个人去红光厂走马上任，让我把我自己以最简单低碳的形式介绍给红光厂职工。但是这句话他终于没有说出口，只简单说了句：“谢谢冯局。”

整一个上午被领导召见谈话，下午上班苏岐第一件事就是和新任科长办交接。

虽然苏岐几次向处长推荐田力，田力自己也在私下里积极活动争取，处长综合考虑之后还是从其他科室指派过来一名资深女科员负责代理科长职位，只把田力由原来的副主任科员提拔到副科长。

对于这种几乎是原地不动的提拔，心高气傲的田力很不以为然，刚和田力确定恋爱关系的申娆也一再为自己的男朋友愤愤不平。几乎整个局机关人都知道，那个徐娘半老的资深女科员和处长的关系不清不楚。处长让她代理有实权又要负很大责任的一个大科科长的职位，绝对是不讲原则的假公济私。

处长是一个干瘦男人，却专一喜欢体态丰满、曲线分明的大块头女人。他这种喜好不光表现在选择情人方面，一般去歌厅唱歌、去舞厅跳舞，他也始终坚持非胖不取的原则。

因为代理科长担心被其他女人趁虚而入，坚持一定要保留在楼上和处长隔壁位置的办公室，楼下这间办公室她只是工作需要时候偶尔下来坐坐，苏岐和她的交接工作就省略了许多麻烦。

他只是把办公桌清理干净，把电脑密码给她，再把几个装文件的柜子钥匙给她，等她一份一份交接单据上签上自己的姓名，就一切都完事大吉了。

那个浑身浓烈香水气味，涂了艳红嘴唇还画了细细眉毛的女人接管权力以后很高兴拧扭着肥厚腰身出去，田力紧跟着过去关上房门。

“从今后我就要终日面对这么一个东西，还随时要看她的眉高眼低办事情，真他妈的气闷！”田力几分鄙视、几分无奈说。

苏岐息事宁人劝解，“我看她来代理这个科长位置，也不过是心血来潮要玩儿一票。等吧，要不了多长时间她就会发现这个科长并不好玩儿，还每天从早到晚要应对那么多繁杂事务，她自然会主动给你让贤。”

田力悻悻地说：“你应该能看得出来，这女人一直有特别强烈的控制欲。她恨不得把处长的权利都分一多半给她，怎么肯对我主动让贤。”

苏岐一半同情一半可笑地问：“那咋办？”

田力长长叹一口气，“人家和处长、副局长都是明铺暗盖的情人关系，那肥大的胸脯和屁股后面有几只硬腿支撑着，我能把人家咋办。惹不起她，我总能躲得起吧。”

“她屁股后面几条硬腿，也赶不上你屁股后面一条副省长的硬腿。”苏岐玩笑说，

田力笑着，过去捶一拳苏岐的后背，“瞎扯！我哥和我是亲兄弟关系，咋能也使用这种恶心比喻。”说着，他似乎有些留恋地在办公室转一圈，感叹说，“这间办公室呀，耗去了我多少青春的岁月和梦想！你走吧，你走之后，我也要瞅机会出去。说实话，这个小小副科级的公务员我早就干腻歪了。从前有你这个好朋友在一个办公室里，我上班下班还有些乐趣，你走之后，把本来就不多的乐趣也带走了。”

“你要去哪儿？”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要学你前妻余慧子，去就去北京、上海、广州那样的黄金码头。投身于商海，好好的风云际会一场。”

这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田力以为是申娆打来电话，赶紧过去抓起话筒。他简短对话以后，捂住话筒转身说：“是你前妻的好朋友，那个叫覃菲丽的找你。”

听说是覃菲丽的电话，苏岐有点心虚，“你先问她找我啥事儿？如果她没有什么正经事情，又是要请我吃饭、喝茶之类的应酬，你就说我正忙着。”

田力和那边覃菲丽说几句话，又捂了话筒扭头说，“她说她刚从北京总部述职回来，余慧子托她给你捎了一些东西，她要你下班以后去她办公室一趟。还有……”

不等田力把话说完，苏岐赶紧上前抢过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