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惑在你心里

作者：西秦老蛇

第一百零五章

苏岐则几分玩笑说，“其实呀，还是你自己帮了你自己的忙。你稳坐钓鱼台上一心一意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比什么都强！我这个人有点死心眼儿，认准谁，就一味看好谁。哎，老姬，你可别让我闪了腰。”

姬长河赶紧举手宣誓：“厂长放心，哪怕是闪了我的腰，也绝对不会闪了你的腰！”

苏岐不愿意让这么严肃的话题玩笑化，看一下那边正和厂党委书记说话的冯局，慢慢正经了面孔说，“老姬，我所以要不遗余力帮你，除去想给那些一心跑官要官的人坚决反击，还因为你真正是一个任劳任怨干实事的人。另外，你最应该感谢的人不是冯局，也不是我，而是在民主评议中对你投赞成票的红光厂广大职工。”

姬长河心悦诚服点一下头，不放心又问，“厂长，你难道不担心我的臭脾气？”

苏歧看着他说，“我已经注意观察过，你每次发脾气都是因为对方工作失误，日常生活中你却很容易相处。我这个当厂长的脾气太绵软也不行，应该有一个臭脾气的副手和我的性格形成互补。”

听苏歧这么解释，姬长河不再说什么，赶紧扭身去履行他的差事。

苏岐陪同冯希婕上到办公楼二层进入前任厂长办公室里，姬长河带着厂办人已经把那套屋子的几扇门窗全部打开，正张罗着用湿抹布擦桌椅，用吸尘器吸地毯、吸墙面。

姬长河看见冯希婕和苏岐进来，连忙招呼那几个人暂停工作出去避避。

冯希婕摆摆手轻声说：“你们继续忙活你们的，我只呆一会儿就得走。”然后她扭脸对苏岐说：“我所以要专门来这里看看，实在是因为这间办公室的主人也曾经是一个有抱负、干实事的人。他呀，除了喜欢讲排场、爱耍阔气，其它方面再挑不出大毛病。虽然下面职工抱怨，工厂就垮在他手里。当初，红光厂所以会那样，一是因为国际上突然恶化的经济形势，一是因为他的学识和管理水平限制。他当了多年红光厂厂长，在经济上能保持没有大问题的清白，这也算是一种难能可贵了。”

姬长河过来请示：“冯局，这套办公室收拾出来以后，是不是也应该派上用场了？”

“当然，”冯希婕说：“这里外三间的办公室，一直闲置着也太浪费了。”

“厂长，等他们收拾干净了，你就搬过来办公吧。”姬长河顺势对苏岐说，“你那间临时办公的屋子也太狭小了点儿，又是正对着楼梯口。”

苏岐犹豫一下说：“我初来乍到的就一人占这么大一套装修豪华的办公室，太奢侈了！我在那间小屋子里已经待习惯了，这办公室还是让别人来用……”

一边的冯希婕冷笑一声打断了苏岐的话头，“你这才是胡说呢，你当厂长的不搬过来，红光厂其他人还有谁好意思过来。这样吧，这事我来做主，你和姬长河一起搬过来，两边屋子是你们各自的办公室，中间的客厅你们两人合用。”

姬长河一下咧嘴笑了，“这样最好，算我借了厂长的光了。”

苏岐打量着办公室陈设说，“我搬过来可以，这些羊毛地毯，还有博物柜子里那些摆设物品都得收起来。我喜欢开门办公，习惯了从早到晚办公室人来人往的热闹。这些物品摆放在地板上、屋子里，会把找我说事儿的职工都拘束了，我也没工夫老伺候它们。”

“还有这办公室里励志的条幅也该换换。你和前任厂长的人生观、价值观存在差异，这屋里的条幅肯定不适合你。”冯希婕说。

苏岐指着一幅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草书说，“这一幅就最不适合我，我天生只会干具体工作、具体事情，根本没有这么大的气派。”

姬长河附和说：“还有这屋子里的办公家具最好也调换一下。”

苏岐不同意说，“这屋子里办公家具都好好的，调换什么。”

“我担心你忌讳这些都是死人的物品……”

苏岐笑起来说，“他是出车祸死的，又不是传染病，我忌讳什么。”

三个人说着话，走进右侧前任厂长办公那间屋子。一进门，苏岐就看见窗户前边立着一架望远镜。他几分好奇过去，俯身在镜头前看一会儿，“怎么厂长办公室里还立着这么一件东西？嗯，倍数还挺高！”

姬长河笑了，解释说：“前任厂长特别爱抓劳动纪律。这扇窗户正对着厂大门口，他专门用它来监视迟到、早退的职工。”姬长河指着望远镜下面一个笔记本说，“这个笔记本，就是专门记录迟到早退职工名单的。”

冯希婕指着那个摊开笔记本有些感慨地说，“从这记录的最后一笔迟到时间推算，大约半个小时以后他和前副厂长就上车走了，一去就再没有回来。”

看到冯局脸上由衷的悲哀，苏岐赶紧找了一句话把这个沉重话题岔开，“工厂是需要铁的纪律、严格的管理，但是我不喜欢这种透过望远镜偷窥的方式。”

“不喜欢，我就叫人来把它搬走。”姬长河说。

苏岐再次俯下身子看一会儿外面说，“望远镜还是留给我吧，我把它调换个窗口，让它对着南边秦岭山脉，烦闷时候我也可以了望一下远处的山色风景。或者，夜晚值班时我还可以用它望天上的星星。”

午后，打发了最后一拨食客，抓紧收拾了炒面馆的厨房和铺面卫生，表哥便吆喝几名伙计跟他一起出去，大家都一脸喜兴期待的站立在饭馆门前。

隔壁饭馆老板从自家店铺出来，看见他们有些奇怪。“干啥呢，忙累了午，一群人还直撅撅戳在这里，迎接外宾？”

表哥连忙大声说：“刚才我那个表弟来电话，说他刚注册了一家公司，又买了一辆进口豪车，一会儿要过来显摆呢。”

隔壁老板有些不相信说：“你表弟，那个常年在你这里混吃混喝的老四？”

“不是他狗日的，还能有谁。”表哥更加大声说。

隔壁老板一脸匪夷所思，“老四成有钱人啦？”

“是，瘦子终于吃胖啦！”

隔壁老板不由自主在脸上显出羡慕嫉妒恨的神情，“这可真是，钻窟窿打洞恁么些年，终于如愿以偿啦！”

他们对话时候，老四正驾驶一辆金属漆的雷克萨斯新车，一路上跌跌撞撞惊险不断往炒面馆那条街道赶。

眼看老四驾车和一辆重型载货卡车几乎要擦肩而过，副驾驶位置的鼻涕惊吓得在自己头上猛拍一巴掌。“我操！这一路车开的，简直像一辆汽车炸弹，你要吓死我！”

老四呵呵笑着，“家伙，不要胡说，打击我学车的积极性。”

“要不是我一路提醒着过来，咱们死八次都不止啦！吓得我一身冷汗还没有下去，一身冷汗又出来！”鼻涕一脸惊魂未定神情。

老四越发笑的叽叽嘎嘎，“我操，你这愣怂都害怕啦。”

“眼看着一头撞上去就进入十八层地狱，谁不害怕！”

老四远远看见炒面馆门前兴头头的表哥他们，登时来了精神。“你别打岔，仔细看着，我耍一个特技过去，让表哥他们开开眼。”

“拜托！你连正常开车还不行，又想耍啥特技？”鼻涕的心又高高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