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过后,证道院里的高僧便开始逃跑了,因为这件事的发生,还让少林寺多出了几分名声……齐刷刷下山的和尚,当中有一些跟江湖里牵连甚广,当中的某几个高僧,更是一些当今武林豪杰的启蒙高人,他们的下山,自然会引起江湖人物的瞩目。
少林虽然很是霸道,可佛门之中终归会有不少的好人,并非所有和尚都钟情于权势威名。
于是,伴随着高僧们下山,少林寺的名声就渐渐增加了几分,虽说在旁人得知事情始末后,这几分名声肯定都会化为笑谈。
不过好歹如今这种后果暂时还没发酵出来,倒是让少林寺已然怒火中烧的高手们,暂时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这些高手中,就包括了玄慈方丈。
半月后。
证道院基本上已经空了,除了少数几个闭死关的高僧对外界基本没有联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外,其他所有的高僧,都下山修行去了。
修行修行,修虽在前,但行也是必要的。
行的意思,就是要行遍天下,只有看遍天下繁华,才能真正去进行修行,最终突破到某种境界。
与此同时,少林寺的江湖高手也是越聚越多。
就在林栋住进少林寺证道院的第十七天,代表朝廷的重磅人物诸葛正我来了,顺便还带来了一千名归顺朝廷的高手。
这下子,少林寺更加的热闹了。
旁人见此,只觉得少林寺愈发神秘莫测,难以招惹,可是对于少林寺的方丈玄慈而言,这却并不是什么好事。
“师叔祖,不能继续等下去了,如今连朝廷都派了人来,再继续下去,弟子也不知道这次的武林大会能不能安稳进行了。”
他迎接完代表朝廷的诸葛正我一行人,便急急匆匆地来到了后山藏经阁前,面对着一位身穿青袍的枯瘦僧人拿着一把扫帚,正在弓身扫地的和尚道。
这和尚一身气度雍容,和光同尘。低下头时,仿佛只是一个普通老者。
而他抬起头时来的那一刻,其眼中却猛地流露出几分神光,令人一看便觉得这和尚绝非常人,尽显一代宗师风范。
“阿弥陀佛。”
他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荣辱不惊道:“世间万事,一饮一啄皆有其定数在,你当日既下定了决心要公审萧峰,以此扩大少林寺的影响力,便该预料到如今这一切的发生。”
玄慈苦笑一声,摇头道:“弟子之所以原本只是邀请一些普通江湖门派,其中便有对之后的发展有所猜测。可弟子万万没有想到,如今连朝廷都派了人来,若是继续下去,恐怕连那位神秘莫测的通天道人都要来了……”
扫地僧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问道:“你,怕了?”
玄慈先是摇头,而后又点头,道:“为少林寺扬名,弟子不怕,可若是为少林埋下祸根,弟子确实怕。”
“惧与不惧,皆是你当日一念之差,既然下定了决心,便该一意孤行的走下去。”
扫地僧仰起头望天,随后笑着看向玄慈,道:“否则,才真是给少林埋下了祸根。”
“弟子,明白了。”
玄慈好似醒悟一般地点了点头,之后他却没走,而是压低嗓门问道:“师叔祖,可愿为少林除此一害?”
“此人,可不好杀。”
扫地僧摇了摇头,脸上地笑容随之逐渐扩大:“而且,老僧也想见识一番那通天道人的手段,若是杀了萧峰,此人怕是不会来了。”
“啊?”
玄慈愣在了当场。
“老僧是想知道,四十多年过去了,江湖上是否还有那些老不死的家伙们,若是还有,少林闭寺百年便是。若是没有,少林寺当可屹立于天地之巅。”
扫地僧却没有解释,缓缓地拿着扫帚继续扫地,口中同时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话。
如果说前一句话只是让玄慈发愣,那扫地僧的后一句话,可就让玄慈的脊背都在发凉了。
老不死的家伙们。
四十多年前。
这两件事看似没有多少串联,可是三十多年前当过带头大哥的玄慈很清楚,自己之前的十年,天下到底有多么的恐怖。
是的,恐怖。
或许也只有这两个字,才能形容当初的情况了。
那时节,逍遥子云游天下,败万家高手,千派宗师。
也是那时节,韦青青青的师父丁郁峰刀剑双绝,剑出,山为之裂,刀过,水为之止。
同样是那时节,唐门老太爷轻身过江湖,一步一死域,被毒杀者有数十万之多。
……
到后来,逍遥子突然归隐山谷,创立逍遥派;丁郁峰默默回到斩经堂练刀磨剑,收徒韦青青青;唐门老太爷闭门不出。
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但是,在他们离开之后的江湖,却接连发生了许多大事,最令人不解的一件事,便是那些原本在那时节称为一流的高手们,也都突然消失不见了。
慕容龙城之子,慕容博之父,可称江湖一流的慕容止,消失不见。
一力创出忘情天书,虽然没有完善,但却已经能借助天地无情巨力击毁敌人的有情天尊,归隐山谷不出。、
一生没有败过几次的天雷尊者,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武林之中。
……
类似的高手很多,比如少林寺的上一代灵门方丈,也是十分突兀地将方丈之位交给了实力不算最高,佛法只是中上,心中执念很多的玄慈。而后他便在证道院闭了死关,一直到死也没走出证道院一步。
另外就是眼前这位扫地神僧了,玄慈从得知这位扫地神僧的时候,便问过对方的来历,他从这位神僧口中得知,对方是看着灵门方丈长大的,只不过他属于大器晚成的类型,灵门方丈跻身江湖一流多年,他才堪破了某一关卡。
之后,神僧便隐姓埋名地去江湖闯荡了一番,名声极大,比之当时的灵门方丈都不遑多让。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高手,却忽然在灵门方丈退位的那一年回到了寺中,当起了默默无闻的扫地僧。
“师叔祖。”
想到传承之日灵门方丈说过的话,还有眼前扫地僧的传奇经历,玄慈忍不住好奇问道:“弟子很好奇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否请您告知一二?”
“呵呵。”
扫地僧扫地的动作忽然一顿,笑了笑之后,他淡淡地开口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而且如果你真知道那时所发生的诸多事情,便再也不会想知道了。”
“弟子明白了。”
玄慈压下心中好奇,对扫地僧深深行礼后,便乖乖离开了。
他心中的好奇仍然存在,但是他却强行压了下去。
毕竟,有些事情是不会有准确答案的,或者说那个答案相当的恐怖,知道了不见得就好,不知道或许真是一件好事。
“通天啊通天,你会是那个时代留下来的人吗?还是那个时代还活着之人的……传人?”
玄慈离开之后不久,扫地僧扫地的同时,眼神充满迷惑地自问了一句。
由于是自问,因此根本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但,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就能看到扫地僧眼神深处隐藏着的一抹热烈了。
若是有人看到那热烈的情绪,或许会思考一个问题。
他似乎并不甘心当一辈子的扫地僧?
可惜的是,这个问题依旧没有人能回答,只有时间才能证明一切,解答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