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雅，你听我说。”缓过劲儿的秦铭，面对自己的女儿，有着不符合身份的无措。

只是，秦雅哪里会给他说话的机会。

“别跟我说，我不听你说，你为了那个女人逼我妈离婚，但凡你还有点良知，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自小，秦雅对这个爸爸的感情就不深厚，如果说可以选择的话，秦雅宁可选择此刻护着自己的邓霖做爸爸，也不要秦铭这个爸。

在秦雅的记忆中，从小，爸爸就只是爸爸。见了打个招呼，没见也不会想念的一个人。

秦雅的生命中，最重要的是宁小北这个妈妈，而后是姥姥、姥爷，再不济还有邓霖这个叔叔。可秦铭，真得排不上位儿。

不是秦雅对秦铭感情淡薄，实在是一来秦雅小的时候，秦铭的事业刚起步，能陪伴秦雅的时间实在有限。二来秦雅是个女孩儿，自小不讨秦铭的喜欢，也就难怪秦雅对他亲近不起来。

只是，亲不亲近是一回事，爸爸总还是爸爸。可现在看看，自己的爸爸都做了些什么啊。

在她上幼儿园受欺负的时候，在她生病想要爸爸照顾的时候，在生日派对上需要爸爸一起吹蜡烛的时候，向来，都是妈妈耐心地用“爸爸忙”来劝解她。

小时候的自己不懂，为何别人家的爸爸有的是时间陪孩子玩闹，可自己的爸爸却连陪自己吃早餐的时间都没有。她不是单亲家庭的孩子，生活中却只有妈妈。

渐渐的长大了，心也大了。因为有妈妈，有姥姥和姥爷，秦雅从小也没觉得缺爱，对于秦铭的忙碌也渐渐习惯了。

她，从未记恨过爸爸。

可，即使在她懵懂的年龄，就知道爸爸对妈妈不好，也从未想过爸爸会和妈妈离婚，还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今天早上，瞒着宁小北，悄无声息地飞回国内的秦雅，想要给妈妈一个大大的惊喜，结果却在自家别墅，被别墅内的柳茹气得恨不得砸东西。

那一刻，她是恨爸爸的。

之后，跟霖子叔打电话，得知爸爸妈妈已经离婚，秦雅带着愤怒找到宁小北的住处，然而只是妈妈的一碗泡面，一个煎蛋和两根香肠，就将她怒不可言的火气压制的服服帖帖。

看到淡然的妈妈，她是恨爸爸的。

可为什么自己都已经如此努力克制了，秦铭和柳茹就是不懂收敛呢，非要挺着大肚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可以无所谓，但自己的妈妈会怎么想？

他们这般无所顾忌，自己为何还要隐忍，她就是要撒野出气，帮妈妈出气。

“雅雅。”就在所有人都期待着这场闹剧接下来的剧情时，宁小北走了过来。

看到邓霖跟着秦雅一同离开，转头同时看到了秦铭和柳茹时，宁小北先是坐在座位上，没有动弹。

原本这场闹剧就是秦铭惹出来的，也该由他来收拾。秦雅那里她不便说太多，但并不表示自己会替秦铭遮掩。

只是，秦雅撕心裂肺吼出的每一个字，都令她动容。

她知道秦雅这般歇斯底里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所以，她走了过来，在调整后心态后，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这是宁小北离婚后第一次见到柳茹，看到她微微隆起的肚子，看到她身旁小心翼翼地秦铭，宁小北觉得自己的心被扎的疼。

当年怀秦雅的时候，秦铭全国各地的跑业务、拉客户，就连生秦雅的时候，都是自己的父母守在身边。

秦雅出生后，她是在娘家坐的月子。秦铭的母亲听说生的是闺女，以秦铭的侄子需要照顾为由，没来看过雅雅一次。

秦雅第一次见到奶奶都已经两岁半了，还是秦铭母亲胆结石需要手术，来家里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即使是逢年过节，一年也见不到一两次。

可如今，看着秦铭对待柳茹的模样，想到自己当初的卑微，宁小北眼圈瞬间红了。

“妈妈。”听到宁小北轻柔的声音，早已哭成泪人儿的秦雅，转身看着自己身后端庄内敛的宁小北，委屈而倔强。

“回家了。”宁小北说完，径直自秦铭身边走过，没有再多看一眼。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之前婚内出轨，之后离婚再婚，对于秦铭，宁小北没有恨意，要怪只能怪自己十六年前太年轻，也怪自己这十六年来太执着。

可今天，看到挡在柳茹身前的秦铭，宁小北心底的恨意迸发的悄无声息。

她怕自己失态，怕自己对秦铭大打出手，怕自己对怀着秦铭儿子的柳茹侮辱谩骂。她怕自己成为了曾经最嗤之以鼻的那种女人。

所以，唯有离开。

“妈妈。”

“小北。”

看到宁小北淡定地走出酒店，秦雅和邓霖急急地追了出来。

“妈妈，你别哭。”站在邓霖身边，已然流着泪的宁小北，令秦雅急得再次哭出了声。

“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是妈妈让你没有了家。”宁小北看着面前乖巧、懂事的女儿，心底的愤怒幻化成对秦雅的亏欠。

如果自己不是那么固执，结婚前好好听取父母的意见，自己婚后的生活就不会过得那么卑微、低贱。如果自己不是那么执拗，在得知秦铭有第三者的时候就提出离婚，或许秦雅就不用出国读书，自己和女儿也不用一年见不到两三次。

总之一步错步步错。最终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女儿。

小时候缺失父爱，长大了要背负对父亲的记恨。宁小北越想越觉得心疼，抱着秦雅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好了，好了。”咱们回去说。

邓霖将抱头痛哭的母女俩劝上车，开车回了宁小北的2201。

邓霖没有在2201停留，他知道此刻宁小北和秦雅需要单独相处的时间，这个时候，他在，不合适。

待邓霖离开，宁小北和秦雅窝在沙发上，宁小北拿出家里的相册，母女俩安安静静地看着照片。

照片一张张翻着，记忆一点点被勾起。照片上，宁小北笑得开怀，秦雅笑得灿烂。曾经，宁小北并不觉得这些没有秦铭身影的照片有什么不妥，但今天，她却觉得这是对她的讽刺，对她人生最大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