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中午饭，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宁父喝的有些多，情绪高涨地和邓霖聊着秦铭和宁小北的事情。

“霖子，叔跟你说，我们小北是个好姑娘，那秦铭不是个东西啊。”宁父的话，越说越直白，让坐在沙发上的宁小北有些无奈。

“嗯，叔，这个我同意，那秦铭就不是个东西。”邓霖倒是没喝多，却附和着宁父的话，让宁小北更是想要翻白眼。

“好了，好了，我看你今儿又喝多了。”宁母说着，将宁父面前的空酒杯收了起来，“霖子，今儿和你叔就喝到这儿，改天你们再喝。”宁母说完，将邓霖的酒杯也收了。

“哎，你这人，我们俩还没喝完呢，你怎么就把酒杯收了呢？”宁父见宁母将酒杯收了，急了，指着宁母手里的杯子说道，“快放着，我们还要再喝点。”

“还喝什么喝，都喝成这样了。”宁小北走了过来，从宁母手里拿走了酒杯，进了厨房。

“是呀，姥爷，你和霖子叔以后喝酒的日子还长着呢，今儿就先喝到这儿。”秦雅笑嘻嘻地也跑过来劝说着，弯腰便要搀起宁父，“走，我扶您进屋休息一会儿。”

“你这丫头，我不用你扶，我自己走。”在宁母面前，宁父还敢借着酒劲儿嚷嚷两句，但在宁小北面前，宁父不敢。如今宁小北收走了酒杯，宁父只能讪讪地站起身子，还不忘跟随着站起身子的邓霖说，“不过雅雅没说错，以后咱俩还有的是机会喝酒，咱俩改天喝。我进屋睡一会儿，你看会儿电视，让小北给你泡壶茶。”说着，转头冲向厨房说道，“小北，给霖子泡壶茶。”

厨房里正在洗着碗筷的宁小北，瞥了眼端着碗筷进来的宁母，没有应声。

“霖子叔，咱们坐沙发上去。”看着宁父进了卧室，秦雅一挑眉，对着邓霖说道。

“好啊。”邓霖说完，跟着秦雅坐在了沙发上。

“霖子叔，你吃草莓。早上我和我妈买的，可甜了。”秦雅端着草莓，递给邓霖。

“嗯，是挺甜的。”邓霖吃了一颗，对着秦雅说道。

“嗯……霖子叔，你对我妈是不是？”秦雅端着草莓，倾着身子，一副“你懂我意思”的表情，问着邓霖。

“是不是什么？”邓霖看着秦雅的模样有些想笑，所以就笑出来了。

“就是你是不是喜欢我妈妈？”十六岁的少女，在说到“喜欢”的时候，还有一着一丝丝的不好意思。

“哈哈，我当然喜欢你妈妈。”邓霖笑出声，而后小声地说，“我和你妈妈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你妈妈可不仅仅是喜欢。”

“那是什么？”秦雅听到邓霖说喜欢自己的妈妈，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那种情谊你不会懂的，总之，我对你妈妈不仅仅是喜欢。你知道这点就可以了。”邓霖说完，坐直身子靠向沙发后背。

“那你会娶我妈妈吗？”秦雅似懂非懂，只能接着问出自己的另一个问题。

“不知道，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邓霖靠在沙发后背上，有些无力地说道。

“那你愿意娶我妈妈吗？”秦雅的问题问得急切。

“那如果我愿意。你愿意吗？你愿意你妈妈嫁给我吗？”邓霖坐直身子，借着酒劲儿看着面前的小女孩问道。

“我……”秦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想回答“愿意”的，可这两个字却卡在嗓子眼儿，说不出来。

“好的，我知道了。”邓霖笑着冲着秦雅说道，而后站起身子往厨房走去。

“阿姨，我先走了。”看到厨房里正在说话的宁母和宁小北，邓霖对着宁母的背影说道。

“怎么这就走呢？”宁母转身。

“嗯，还得回我妈儿一趟。”邓霖说着，就往门口走去。

“你还没回你妈那儿？”听邓霖这么说，宁母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那就不留你了，听你妈说，你也不常回来。”

宁母一边说着，一边跟着邓霖往门口走着。

“那阿姨再见。”邓霖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回头的瞬间有些期待地向着厨房的位置又看了看，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嗯，再见。”宁母看着邓霖出了门，关上门回到了厨房。

“小北，妈妈不是阻止你和邓霖，妈妈只是怕你秦姨那儿……”宁母盯着宁小北的背影说道。有些话不用说得明了，宁小北听得懂。

“妈，你不用说了。我知道。”宁小北转身，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之后出了厨房进了卫生间。

看着宁小北的背影，宁母的脸上也挂了泪。宁母抹了把泪，开始收拾碗碟。

宁小北开着水龙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苦涩地笑了。

刚刚在厨房，宁母的话让她原本还有些复苏的心境再次跌入了底谷。

她从来没觉得当年嫁给秦铭是多么错误的决定。即使如今落了个“离婚”的下场，即使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即使自己需要承担“离婚”带来的所有的伤痛，可她并不觉得婚姻的失败给她个人的人生带来了多大的悲剧，因为至少她曾爱过，曾幸福过，她还有秦雅。

可想到刚刚母亲对她说的，有关秦姨在母亲面前唠叨的事情。再想想在自己与秦铭结婚后倍感无助时，以及这段时间邓霖对自己无微不至地关心、安慰、劝解。

或许，当年自己的义无反顾，不仅仅伤了父母的心，也将邓霖的心伤透了。

虽然那天邓霖没有明确说明自己这么多年不婚的原因，但自己怎么能瞎了眼似的装着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呢。

如今，四十多岁离婚的自己，竟然在邓霖追求自己的路上，没有任何表态地全盘接受着他的好。这种没脸没皮的行为，宁小北只觉得脸上烧的慌。

“我们歌舞剧院新来的大提琴手，德国留学回来的，三十七岁，条件、长相绝对配得上霖子，你秦姨已经将霖子的照片给人家姑娘看了，现在就等霖子点头。”宁母的话回荡在宁小北的脑海。

自己一直在跟别人，甚至跟自己说：“邓霖值得更好的女孩。”

可自己的所作所为，却与之背道而驰。

面对邓霖的示好，自己没有任何的回避或者拒绝，甚至有些沉浸其中。

如果说邓霖对自己的爱意已经刻在了骨子里，那自己呢，自己对邓霖又是什么感情？这样的自己，值得邓霖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