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月底,天空阴沉沉的,连续几天的毛毛细雨,下的人心烦。
“月牙儿”的生意很好,可宁小北最近的情绪却是低到了谷底。
2202的顾伊芳,依旧来来去去一个人,马东不知道搬去了哪里,总归没回鼎莱公寓。而顾伊芳这次,似乎也是下了决心,没再心软的联系马东,劝他回家。
2203的张慧,虽然看起来已经走出了宋辉离去的阴郁,但宁小北明白,女人脸上表现出来的,永远和心底所想的,是不一样的。要不为何会说,女人心海底针呢?
或许只有林琳,是她们这一层活的最轻松肆意,没有心理负担的了吧。虽然偶尔会接到父母的电话,念叨她几句,但总体来讲,年轻就是资本,父母的话可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2204的沈姨回来了,十月二十七号回来的,一个人回来的。
沈姨和梁叔回老家,是梁叔的决定。听说从梁叔的儿子牺牲,有二十多年他们没回去了,不知为何,梁叔这次要回去的想法很坚定,不肯听沈姨的一句劝。
在儿子的坟头,梁叔和沈姨说了很多话,很多感谢的话,很多道歉的话,很多让沈姨感到不安的话。
那天下午,梁叔就走了。沈姨说,梁叔走的很平静。她在收拾他们回来的行李,梁叔在沙发上看电视,行李收拾好了,梁叔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就那么走了。
沈姨没有听到梁叔的一声呼唤,沈姨觉得或许梁叔是知道自己要走了,所以才回得老家,才会忍着痛去儿子坟头,才会跟沈姨说那些从来没有说过的话。
宁小北靠在邓霖的怀里,转动着手中的高脚杯,“邓霖,如果我们没有在人生的半路上分道扬镳,等我们老了,我一定要走在你前面,或者和你一起走。我不要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这世上。”
邓霖知道这阵子宁小北心情不好,所以只是静静地陪着她,没有说话,等着她继续倾诉。
“沈姨这辈子,真是太艰难了。年轻的时候,爱着,却得不到同等的回报;中年的时候,苦尽甘来,却又经历丧子之痛;如今,还要孤零零的活在这世界上。我不要像沈姨一样。”沈姨这辈子的经历,对宁小北触动很大。
“傻瓜,你还有秦雅。”邓霖在宁小北的额头落下一吻,而后淡淡地开口。
是呀,宁小北还有秦雅,如果她早邓霖离开这世界,邓霖还有谁呢?
宁小北的脑子里乱糟糟的,门铃突然响了。
从邓霖的怀里站起身子,宁小北走到门前通过猫眼看了一眼,门外是穿着居家服的张慧。
“怎么了?”宁小北打开门问道,张慧很少这么晚还来敲她的门。
“方便出来一趟吗?”张慧知道邓霖在,站在门口问道。
“出什么事了?进来说呗。”宁小北说着,让开了身子。
“不进去了,你要方便,一起去趟顾伊芳那儿。”张慧说着,瘪了瘪嘴巴,似乎有话要说。
“你先去,我马上过来。”宁小北了解顾伊芳的性子,不是事情万不得已,应该不会让大家上她家里去。
张慧转身,打开2202虚掩的门,宁小北将门关上,看着沙发上抬头往这边看的邓霖,苦笑了一下。
“有事儿?”邓霖问道。
“嗯,顾伊芳那儿不知道有什么事,张慧过来叫。”宁小北说着,走到沙发边上,“要不一会儿你先睡,不等我了,我这还不知道几点能回来。”
“你去吧,不用管我。”邓霖说着,握住了宁小北伸过来的双手,低头在手背上吻了吻。
“嗯。”宁小北笑了笑,低头在邓霖唇上轻轻点水般落下一吻,而后转身出了门。
2202的房门依旧虚掩着,宁小北打开门进了房间。
这是宁小北第二次来2202,顾伊芳将家收拾的很干净,很整洁,不同于上次有马东热情的招呼,这次宁小北独自走过玄关,走到客厅,客厅灯开着,但没人。
“顾伊芳?”宁小北喊了一声。
“小北姐,这儿。”张慧的脑袋从东边卧室探了出来,轻轻的应了一声。
“还有人来吗?没人的话我把门关上。”宁小北问道,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
“关上吧,门是给你留的。”张慧说完,转头看了里面一眼说道,“小北姐来了。”
宁小北回过身,将门关上,而后走进了东边的卧室。
“怎么了?”看到靠在床头的顾伊芳和坐在床边上的张慧,宁小北问道。
“找你说事儿。”张慧说着,指了指床边上的单人沙发,“坐下来说。”
宁小北疑惑地走到单人沙发旁坐下,看向一脸平静的顾伊芳。
“小北姐,我想和马东离婚。”顾伊芳的声音轻轻的,但不知为何,宁小北就是从这句轻飘飘的话里,听出了顾伊芳内心的纠结与矛盾。
“怎么突然想要离婚了?”宁小北能体会到顾伊芳对马东的情感,那与当年她对秦铭的感情一样,矛盾,纠结,离与不离似乎都有理由,也都有借口。
“结婚这么多年,这是我第一次在吵架后考虑离婚的事情。”顾伊芳的声音很轻,情绪很平静,“曾经每次争吵后,我都会在冷静后自我反省,自我说服。马东和我,大学恋爱,毕业后结婚,我们一路磕磕绊绊才有了现在的日子,所以我舍不得轻易地说离婚,可这次不一样了,我不想再继续过这样的日子了。”顾伊芳说完,眼泪还是没忍住。
“别哭了。”张慧从床头柜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顾伊芳,转头看向宁小北。
“我应该跟你说过,婚姻不易。结婚不容易,经营婚姻更不容易。”宁小北抬眼看向顾伊芳说道,“当年我为了和秦铭结婚,可以说,是抱着和父母关系决裂的决心去争取的。所以离婚于我而言,不仅仅是我和秦铭走进民政局,换个证的问题。”
“婚后没几年,秦铭待我,就如同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可我却是一直强忍着离婚的念头,直到他提出离婚。知道为什么吗?”宁小北看着顾伊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