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声巨响,方家府邸的朱漆大门被一道剑气暴力破开,化作片片纷飞。
守在门内的仆人,被剑气卷动的劲气迎面扑到,直接倒飞出去,跌落在外院的天井里。
门外,赵威龙一马当先,手握一柄离鞘的长剑,目光冷冽。
显然方才破门那一剑,就是源自他之手!
在赵威龙身后,站着数十个内罡境武者,各持不同武器,刀枪剑戟,彼此之间却无人交谈,表情严肃,黑压压一片,宛如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
最外围,有一大群跟着过来的好事者。
足以容纳八匹马并驾齐驱的杨柳大道,被挤得水泄不通。
“完了!”
方敬业和白金飞身形一震,脸色苍白!
他们一听到消息,就立即抄近道往回赶,没想到对方后脚就来到!
杨玉静和林昆同样脸色凝重无比,足足五十名内罡境武者,这是赵家全部的中层力量,说明赵威龙杀意已决!
这股力量,就算方家在全盛时,也不可能挡得住,方宇一人,怎么抵挡?
“哪个是方宇,滚出来受死!”
赵威龙抬手一剑挥出,剑光一旋。
方家府邸的门头匾额应声裂开,“砰”的掉落在门阶上,‘方’字从正中被斩作两半!
方家的佣人闻声赶来,看到这一幕,哪里敢吱声,畏畏缩缩地往方宇身后躲。
“你找我?”
方宇散步似的步出客厅,立于台阶上,与赵威龙隔着外院天井相望。
方宇早上起来,形态散漫,在旁人看来,与街边的闲人无异。
老辣的赵威龙却嗅到一丝不寻常,眼前这人太镇定了,宛如掌控着一切!
这种自信到极致的镇定,是假装不出来的,而是源自于骨子里!
一瞬间,赵威龙怀疑方宇背后还藏有其他秘密,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赵家之辱,只有用血来洗!
此时来都来了,就算是天王老子在,赵威龙也回不了头了,更何况他并不想回头,何必回头!
“把我君儿的头颅交出来,然后自杀以谢天下!”
“否则,我就亲自砍下你的项上头颅,灭你方家满门,给我君儿陪葬!”
方宇淡然一笑:“以谢天下?”
“赵家和云家勾结贩卖乌香散,却不愿落人口柄,祸水东引,要在我烟柳街投放,我和家父不同意,赵世君就与云东河联手,刺杀我和家父。”
“家父不幸惨遭毒手,所以我取他们二人性命,祭奠家父在天之灵,莫非我的所为,冒犯了天下人?”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
“反倒是你赵威龙,我还没有与你赵家算账,你却反来砸我方家门庭,践踏我方家牌匾,可有想好,要付出什么代价了吗?”
此言一出,围观中好事者立即有人喝道:
“一派胡言,贼子休要颠倒是非黑白!”
一个长衫文士站出来,约莫五十多岁,手里拿着一把纸扇。
他严肃地呵斥道:
“分明是你勾结云东河,害死了方家老爷,企图用乌香散敛财,赵大公子洞察了你的阴谋,你又与云东河联手,害死赵大公子,杀人灭口,居然倒打一耙!”
“赵大公子是公认的正道人士,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赵大公子与云家勾结?”
“你可有证据,证明方老爷的死与赵大公子有关系?”
“还有,你说赵大公子与云东河联手刺杀你,为什么你还站在这里,而死的却是赵大公子?”
长衫文士一口气连连质问,见方宇一句都答不上来,脸上不禁浮现出轻蔑的笑容。
“你以为杀了赵大公子,就能杀人灭口,逆转真相?”
“就凭一张嘴,那我也能说今天张家与云家勾结,明天李家与云家勾结!”
他话一说完,立即引发哄堂大笑。
有人赞同道:“苏先生说的是!”
更有人在暗中冷笑:“赵大公子每年都花费将近万两,建桥铺路,捐善修庙,救济穷人,怎么可能与毒贩勾结?反倒是方家,做皮肉生意,每年大把捞钱,却从未见做过一件半件积德行善的事哩!”
“这等恶徒,该千刀万剐!”
“……”
一时之间,方宇成为口诛笔伐的对象!
“你是什么人?”方宇看向长衫文士,眉头微皱。
长衫文士向苍天抱拳,道:
“在下贱名苏正义,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说书人、一介弱书生,但你这种恶徒行径,天理难容!但就算你杀了我,我也要把你的罪恶,揭露给大家看!”
他这样一说,就把自己置于不败之地,如果方宇对他动手,就等于杀人灭口。
方宇洞若观火,笑了,道:“难怪口齿伶俐,说话头头是道!”
“那你且来解释一下,我为何要害死家父?”
苏正义道:“据我所知,方老爷仅有一个儿子,在八岁的时候就走失了,十多年来,渺无音讯,谁能证明你就是方复明的儿子?”
“真是辛苦你了,煞费苦心。”方宇道,“你说我空口无凭,难道你有证据,证明我与云家勾结,杀害家父?”
苏正义冷笑道:“我当然有!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我之所以知道这些内幕,是因为有人要我揭发你的罪状,而这些人你应该不陌生,他们就是烟柳街的六位管事!”
话音一落,人群如潮水一般分开,六位管事相继走进来。
“我们都可以证明,是他与云东河勾结,企图在烟柳街贩卖乌香散,方老爷不同意,被他用剧毒害死了。”
“不仅如此,他还把我们都踢出去,我们如今已经不是烟柳街管事了!”
“赵大公子知道这件事之后,过来想要阻止,却没想到这人恶胆向边生,与云家的人联手偷袭赵大公子!”
“赵大公子武功虽高,却双拳难敌四手,而且此子还令人带着方家的神机弩埋伏在暗处,最终,赵大公子虽强行杀死了云东河,却被此子趁机斩下头颅!”
钱通宝等人一人一句,立即把方宇推到风尖浪口上。
苏正义趁机喊话道:“我一个局外人,说的话也许没什么公信力。”
“但这六位管事可都是之前方老爷身边的亲信,是烟柳街内部的人,他们说的话,难道还能有假吗?”
“没想到方老爷聪明了一辈子,却晚节不保,被别人趁虚而入,雀占了鸠巢啊!”有人惋惜道。
“赵大公子真乃仁义侠士也,可惜丧命在这等宵小手里!”有人叹息道。
“……”
好事者由对方宇的口头谩骂,转而为赵世君可惜,同时不忘讽刺方宇。
虽然没有此前那般群情激愤,喊打喊杀,却仿佛坐定了事实,方宇再也无法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