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紧张又激烈的比试,由现场夫子当众点评打分,最终决出了前三甲,一首《玉楼春》夺得魁首。
《玉楼春》
寂寂画堂梁上燕,高卷翠帘横数扇。
一庭春色恼人来,满地落花红几片。
愁倚锦屏低雪面,泪滴绣罗金缕线。
好天凉月尽伤心,为是玉郎长不见。
孟青宁咂摸着这首诗的意境,由景及人层层递进,只道离愁却上心头,不由心生钦佩。这人诗才卓尔不群,若能醉心此道,成就不在诗仙太白之下。这首诗太过惊艳,在场观众争相传阅,人群中不时发出惊叹声,就连孟鹤鸣脸上也罕见的流露出欣赏之意,看来书院诗会质量很高,并非一味附庸风雅。
火热的比拼落下帷幕,谢韫玉走上擂台,宣布下一个环节,“斗诗已分胜负,由秦安舟所作《玉楼春》夺魁!接下来由侍者抽取河灯中的灯谜,以供各位品鉴。”
“且慢!”谢韫玉话音未落,便有人打断道:“今日诗会,群贤毕至,本郡主也想做一回锦上添花之人,不知这位师兄可应允?”
“这……郡主,恐怕不合规矩。”
咸宜郡主道:“今日我不为魁首而来,只因一时技痒难耐,还望师兄成全。”
话都到这份儿上了,谢韫玉无可拒绝:“郡主才智无双,稍后我等便洗耳恭听了。”
得到同意后,咸宜郡主突然转头冲台下的孟青宁狡黠一笑,孟青宁立刻就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本郡主来书院日短,却听闻书院有一位甲等女学子学识渊博。今日特来领教,想看看这位甲等女学子是不是像传言的那般厉害。孟青宁,你可应战?”
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目光又落到了她身上。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她从前怎么没注意到自己原来是招事体质。孟青宁无奈,甚至还有些烦躁,这个自大狂郡主还有完没完?!
孟青宁心道:“既然你上门找虐,那恭谨不如从命,我一定让你哭着离开!”
在众人的注视中,孟青宁上了擂台,咸宜郡主还是像往常一样高昂着头,见此,她讽刺道:“几日不见,看来郡主甚是想我”
咸宜郡主脸色一黑,忍住要把她扔进湖的冲动,对谢韫玉道:“既然是比试就要有筹码才好玩。”
“敢问郡主想要什么筹码?”
咸宜郡主指着孟青宁道:“若她输给我,就要把寝室让给我!”
孟青宁冷笑,问道:“若你输了又当如何?”
咸宜难以置信道:“我岂会输给你?”
“既然要玩,那就按规矩好好玩!岂有一人做筹码,另一人什么都不做的道理?”
咸宜瞪她道:“若我输了,寝室便归你,总行了吧?”
孟青宁摇头道:“寝室本就是我的,郡主不能拿我的东西做筹码,这不公平!”
“你待如何?”
“我也不让郡主为难,只有一个要求,从今往后不准踏入我的小院一步,离我远些,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咸宜忍着火气,不耐烦道:“你别得寸进尺!我若输了,往后再也不找你麻烦,总行了吧?”
“好,正好诸位在此,都帮我做个见证!今日咸宜郡主若输了,往后便不能骚扰我!也不许打我寝室的主意!”
擂台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她们抽中的题目为《春怨》,咸宜郡主略加思索后落笔道:
春怨
昨夜西风扑秀帘,薄衾不耐五更寒。
烛烟飘摇影孤单,无限心事落红笺。
一庭春色无人管,落花红褪有谁怜?
独上高楼泪沾衫,望断天涯人未还。
说实话这首《春怨》确实不俗,咸宜郡主的确有骄傲的本钱,奈何她惹错了人,更不该三番两次惦记别人的东西。
孟青宁所处的这个时代并非我们熟知的任何一个朝代,它有着独立的历史和发展轨迹。在这里,孟青宁有足够的空间可以发挥,即便做个搬运工,也足以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所以孟青宁几乎在咸宜郡主动笔没多久,便一气呵成了。
春怨
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孟青宁的诗一出,全场寂静,这种寂静似曾相识,流露出在绝对实力面前的望尘莫及。
咸宜郡主涨红了脸,这都不用问,连她都看得出孰优孰劣,输的非常彻底,一点悬念也没有。
在孟青宁志得意满的眼神里,咸宜郡主咬牙强撑,在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里,从擂台上一步步走下。她的下巴依旧微微高扬,无论身处何地,她作为皇家的傲骨不敢忘。
虽然有些胜之不武,但能让那个傲娇郡主铩羽而归,狠狠挫败她的锐气,就很值!孟青宁觉得自己还挺像个侠客,宝刀出鞘,必定见血而归!
台下孟鹤鸣十分欣慰,他这个妹妹是万中无一的女中翘楚,兄妹俩站在一起,无人不称赞,都道孟家鸾翔凤集,孟侍郎积了几世的福气才换得这样一双儿女。
二皇子看向孟青宁的目光十分复杂,瞳孔里好像燃烧着一团火焰,他轻声问身旁的寒山,“她很不错,虽是女儿身却不输七尺男儿,父亲可是中书侍郎孟启?”
寒山立刻警惕起来,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二殿下夸一人不错还是三年前对他说的,“殿下,对她有意?”
二皇子笑着摇头道:“寒卿说笑,她年岁尚小。”
寒山眼皮低垂,眼中覆上了一层寒霜。
孟青宁原本要跟兄长一起回去,奈何突然尿急,便撇下兄长急匆匆往茅房跑去。
书院茅房多半是男厕,女厕极少,幸好这附近就有一个,孟青宁赶在尿裤子之前总算找到了。
解决了生理需要,孟青宁边走边整理衣带,猛然一抬头发现不远处的竹林边坐着一个人。
月光如水,在竹叶的缝隙里投下斑驳的光斑,那个人就在一片模糊的光影里,孤独的坐着。看那人身形与孟鹤鸣相似,孟青宁便理所当然的以为那是兄长,走近细看,发现这人却是寒山。
想到先前此人行径,孟青宁对他嗤之以鼻,话也不愿与他多说,转身就走。
“等等,我有话说。”
孟青宁惊讶转头,发现寒山正看着她,总归这人不是好人,便没好气道:“何事?”
“呵……”她的态度恶劣,寒山只觉好笑,但他必须要提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她已被人惦记上了。
“树大必会招风,往后行事切记低调。”
孟青宁瞪了他一眼,道:“不劳费心,我已经够低调了。”
说完扭头便走,寒山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发了许久的呆,当初趴他腿上流口水的丫头终究长大了,但愿她能逃过一劫,成为她想成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