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将军府的马车停在孟家门口的时候,孟家上下都激动了。孟夫人连忙梳妆,亲自到门口把钱氏迎进孟家。照理别人家的妾室来访,自家只要妾室出迎即可,可谁让对方是大将军府的妾室呢。若不是不和礼数,孟大人都想来攀谈,因为这是孟家站稳京都的标志。
当得知对方是奉老太君的玉令来接孟丹去一味楼的时候,孟夫人的脸上满是笑容,急忙吩咐眉丫鬟去孟丹的院里,让她梳妆打扮好出门。可是心里却是嫉妒极了,明明是自己的女儿孟瑶一曲《惊鸿舞》赢得满堂彩,如今却是找孟丹相聚一味楼。也不知道老太君怎么想的,就这样来接一个庶女,他们的脸面不是要丢了。只是这些孟夫人都没有表现出来,一直很客气地和钱氏说着话。
孟丹被告知大将军府接她去一味楼的时候,自己的手腕就像是一块铅铸的一样沉重而又生疼。因为孟丹已经连续好几天都在抄写《女戒》,更可恶的是孟夫人居然让丫鬟来监督不让自己偷懒。现在可以直接出府去一味楼,简直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孟丹当时就决定对老太君再好一点。可惜她不知道,正因为她老太君现在食不知味,寝食难安。
“眉姐姐,小姐梳妆后就去堂上。”小兰说道。
“快些,别让客人久等了。”
“晓得了。”
“小姐,赶紧的。不要迟了才好。”小兰看着自家小姐这副慢吞吞的模样,忍不住催促。
孟丹不在意道:“着什么急,这会儿,她们巴不得我再慢点儿。”
小兰觉得自家小姐这会儿不知道又那根经搭错矫情上了。刚刚不知道谁得知可以出府,扔笔那叫一个快,恨不得立刻就走。现在居然慢条斯理起来了,美其名曰大家闺秀的风范,可是小姐你不是那块料啊,别污了大家闺秀。
“小姐,你大家闺秀,就坐这别动就行。其他的交给我们这些丫鬟。”小兰只得好生劝导着。
好不容易把孟丹收拾妥当,小兰都暗自松了一口气,生怕她再出幺蛾子。
“小姐已经好了,别让老太君久等。”
“哎,走吧。扶着我点。”孟丹伸出手扶着小兰的手,就像清朝太后走路一个模式,那叫一个范儿。
其实孟丹也不想这样,能跑着还能走着,主要是前几天膝盖没有完全好,就被要求抄书。可是桌子实在是高,没办法只能站着抄,所以到现在走路还是不太舒服,走路时还得被扶着。突发奇想,来个清朝妃子走路的模式,范儿十足,心满意足了。
当孟丹扶着小兰走出来的时候,虽然钱氏在老太君的寿宴上见过孟丹,但仍被孟丹这样清纯甜美的模样惊了一把,那随意又自然的作风,仿若下凡的仙子。这样美丽动人而又才气横流的女子世间真的难得。
“孟二小姐,我们走吧,别让老太君久等了。”钱氏说道。
“有劳钱娘子久候。”孟丹福了一礼,然后对孟夫人说道,“母亲,我去赴约了。”
孟夫人觉得孟丹话里有话,好似专门对她说的一样,但是钱氏还在这里,只得面露笑容,嘱咐着:“路上当心,早去早回。”
之后,孟丹点点头就和钱氏坐着大将军府的马车前往一味楼。
此时,陆大师和老太君已经先一步到达一味楼。五楼的天字间。
“想不到老弟竟能拥有这天字间,想必和一味楼的东家关系匪浅。”老太君怨念地看着陆大师。
“老姐姐莫怪,这是别人送的使用令牌,而非老弟拥有。”陆大师解释道。
楚掌柜一声不吭,东家的事不透露一分,就算不是秘密,也要装作不知道。
“楚掌柜,前几日,老太君寿宴。是你代表一味楼送的寿礼?”陆大师问道。
“回贵客的话,正是小老儿。”楚掌柜恭敬地回复。
“可是金丝楠木盒中放着一张写着三十六计的纸?”陆大师追问道。
“正是。”
老太君听到确定的答案,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了,暗暗舒了一口气。
老太君不解问道:“那为何送如此贵重的贺礼?你们东家有何打算?”
楚掌柜很是纳闷就一张纸还很贵重?这些权贵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等等,老头子记得东家说,送这纸给大将军府,到时候将军府还得来感谢自己。老头子没敢信,没想到这是真的。当时东家还说了三句话,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对,就是那个,楚掌柜心中一定道:“东家当时说,若是老太君来感谢一味楼,就问老太君三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一、秦国可为帅者几人?二、若是边疆战事起,将军府上战场者几许?三、将军府忠于谁?”楚掌柜不急不慢地说道。
陆大师问出了老太君心里最想知道的问题:“那一味楼忠于谁?”
“东家说过,民以食为天。作为商贩,自然以百姓为衣食父母。”楚掌柜这时回答的铿锵有力,毫不犹豫。这是孟丹当初经营一味楼的最高宗旨,所有一味楼的人员都得谨记。
老太君闻言后,面露钦佩之色,拱手郑重道:“请回禀你家东家,将军府永感其恩。再则军人以保家卫国为己任,若无将者,将军府妇孺亦可为将。”
“老姐姐高义,老弟代秦国百姓多谢了。”陆大师也明白了老太君的选择,此后将军府永远都是中立,旨在保家卫国,不作其他。
“能否让老身见一见你家东家?”
“老太君见谅,东家今日不在。小老儿会转告东家老太君的要求。”
老太君知道了一味楼的用意后,之前所有的担心都不复存在,很是愧疚之前一直在怀疑一味楼想胁迫将军府,本想亲自向一味楼东家道歉,可惜无缘得见,心里不免有些失望。正想询问楚掌柜何时才能见到这神秘的一味楼东家时,钱氏领着孟丹推门进来了。
楚掌柜见有人进来,还是贵妇装扮,连忙拱手行礼:“诸位贵客请进。”
钱氏没有理会楚掌柜,直径走到老太君面前福礼:“妾拜见老太君,拜见陆大师,见过古公子。”
楚掌柜没有介意钱氏的无礼,抬起头突然发现和钱氏一起进来的竟然是自己的东家,正想禀告老太君的想法,见孟丹身着女式装束,又见她轻微地摇头向自己示意,楚掌柜心里明白了几分,然后若无其事的退出了天字间。
“免礼吧。”老太君端坐着,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妾幸不辱命,把孟家二小姐给接来了。”
“哦?”老太君这才想起自己让人去接孟丹的,转过头看见孟丹正从门口走来,立刻喜笑颜开,“来来,快过来。”
古灵见到进来的是师妹,非常激动,忍不住向前一步,正想喊师妹的时候,突然被自己的老师打断。
“这就是那位写《秋思》的姑娘?”
陆大师暗自庆幸,幸亏发现的早,不然就会因为古灵的冲动影响了之后的谋划。只是几年不见,没想到这丫头出落地越发灵俏了,陆大师有一种老怀大慰的感觉充斥心中,满意地点着头。
古灵被陆大师这一打断,忽然回过神来,装作见到偶像那般激动的样子,顺着先前的一步,走上前,向孟丹行礼:“见过这位小姐。”
“说的不错。”老太君笑道。
孟丹心里早有预料,但真的见到多年不见的老师和师兄也很激动,但是凭她多年磨炼的演技还是轻易地装作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样子。她迎着老太君的目光,走到她身旁,半蹲福礼道:“拜见老太君,拜见这位老人家,见过这位公子。”
陆大师听到孟丹叫自己老人家就很不开心,“哼”的一声转过脸去,那老怀安慰立即就消失无影了。
古灵怕孟丹还是像以前一样时不时地惹老师生气,特别是有外人在的时候更过分。刚刚一声“老人家”估计已经惹得老师不开心了,所以想劝慰一番,可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只得愣在了那里。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老太君赞了一句,然后对陆大师介绍道,“老弟,这就是户部侍郎孟嘉豪孟大人的二女儿,单名一个丹字。可别看着年纪小,诗词作地可不马虎。”
“小丫头,这可是咱们秦国闻名遐迩的陆远之陆大师,可不是寻常的老人家。旁边的公子就是陆大师的大弟子古灵。”
孟丹闻言,双眼瞪大,连忙用手捂住大张的樱桃小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陆大师心里很是自得,瞧瞧老太君介绍的,多有面子。不过小丫头演技见长啊,这副吃惊的表情,我给九分,还有一分就是叫我老人家给扣的。哼。
然而,还没等陆大师吐槽完孟丹,只见孟丹瞪着眼睛,一路走到古灵面前,然后惊喜地呼喊:“哇……这就是传说中的古灵古公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谁想到今日古公子竟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是真的吗?老太君,这是真的吗?”然后绕着古灵,左看看右看看,又转向老太君询问是真是假,一副迷妹见偶像的粉丝模样。
老太君、钱氏和其他伺候的丫鬟婆子,看到孟丹如此激动的模样,都是会心地笑着。
可陆大师不愿意了,他的脸上还留着自得的神情,可孟丹却跑向了古灵,赞叹他去了,这叫陆大师尴尬的,瞬间脸上就阴沉一片,空气中都弥漫着戾气。
古灵见到孟丹跑向自己,然后一副崇拜的样子,很惊讶,忽然感到背后凉凉的。暗道:这下被师妹害惨了,明日我的手还完不完整呀。这怎么办,怎么办?古灵急转脑筋,可还是没有想出来,额头上都出汗了。
孟丹卖力表演的同时,也在用眼角观察着陆大师,看到陆大师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孟丹心里就是一阵乐呵,心道:小样儿还治不了你!发现自己的大师兄额头上都出汗了,自己的嘴角都不自觉的勾起,暗笑:自己的师兄还是以前那呆傻模样,有趣极了。
小兰已经生无可恋了,看到自家小姐那夸张的样子,就知道小姐又要作妖了。果不其然,自家小姐不是在作妖,就是在作妖的路上。若是哪天自家小姐安静地坐着喝茶,都要怀疑那个是不是小姐了。
幸好楚掌柜不在这里,不然就楚掌柜那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模样绝对会露出马脚。
“孟二小姐,请勿激动。我的老师才是仙风道骨、名扬四海、名副其实、名流巨子、名垂……额……名德重望。”古灵赶紧自救一波,紧张地差点把名垂万古都说出来了,还好变地快,不然不死也得脱层皮。
孟丹闻言,暗道几年不见,大师兄的求生能力见长啊。
“啊。对啊,还有陆大师,神仙一样的人物。简直不敢相信!”
陆大师听到孟丹夸赞自己这才好受了些,脸上恢复了面无表情,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但是眼睛深处藏着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