鄡县既下,关羽持兵守备,派出一骑快马向刘和汇报。
刘和收到关羽消息大喜,作为历史上蜀汉镇守一方的大将,关羽岂能没有过人之处?刘和按下喜悦,当即密令关羽放归百余鄡县老弱,让他们前往下曲阳“报喜”。
两日之后,毋极、新市、真定、汉昌诸县纷纷运送攻城云梯前来,刘和已经做好了最后攻城的准备。
“地公将军,地公将军不好了!”
下曲阳城,一骑哨骑快步跑进县府,跪倒在张宝面前。
“什么不好了!你全家才不好了!”张宝听到来人汇报便来气。
最近几天可真是没有什么好消息,对面的汉军时不时便来骚扰一波,城中的弓箭、滚石等守城物资都快被消耗完了,也不见对面攻城。
在经历了一两个月的辉煌之后,大汉政府的反扑愈加猛烈,各地义军传来的消息也多为败报。
好在北中郎将卢植被免,换来了一个肥头大耳的董卓带兵,哥哥张角那边的压力才小了许多。
“对面汉军又出兵袭扰了?甭管他们,我们背靠巨鹿,有吃有喝,随他们折腾便是!”张宝舒了口气,摆摆手说道。
“不,不是将军,汉军绕过下曲阳,将临平和鄡县攻下了!”
“嗯?!”张宝蹭的站了起来,眼神择人而噬。
“将军,从鄡县逃回来的败兵有一百多人,据他们交代,汉军是头裹黄巾诈开城门的!”哨骑战战兢兢地说道。
“将军,该怎么办?汉军攻下临平、鄡县,我们的粮道恐怕是不安全了!”张宝身旁一个渠帅说道。
“是啊,我们十万守军,再加上城中百姓,粮草恐怕支撑不了几日!”另外一个渠帅接着说道。
“哈哈哈,好一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张宝此时怒极反笑,哈哈一笑说道,“传令,全力搜刮城中百姓余粮!另外,派出探马向我大哥求援!”
“喏!”几位渠帅纷纷应命。
到了这个份上,他们才不管什么民心不民心,只要自己能活的下去,哪管别人死活。
在接下来数日,下曲阳城中可谓一片乌烟瘴气,只要是能吃能用的,黄巾军都从百姓那里夺了去,百姓稍有反抗,便会被满门处死。
一时间,整座下曲阳城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这期间,张宝派出的信使一个都没有回来,倒是不断有黄巾败军陆续逃回,带回了巨鹿各县纷纷失陷的消息。
到了八月上旬,下曲阳城中除了人还没吃,能吃的都已经吃了,张宝与各路渠帅不得已开始商量突围事宜。
“报,报将军!”门外一名哨骑有气无力地跑进府内,直接瘫了下去,“将军,据广宗败军带来消息,天公将军,天公将军他……”
“天公将军怎么了?!”张宝怒目圆瞪,心底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汉军攻破广宗城,天公将军殡天了!”哨骑放声大哭。
“什么?!”张宝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我三弟呢?人公将军他人呢?”突然想起一直跟在大哥身边的三弟,张宝连忙问道。
“人公将军被汉军俘了去,说是要您出城投降,否则,否则……”哨骑眼神躲躲闪闪,不敢正视张宝。
“否则怎样?”
“否则他们就砍下人公将军头颅,枭首以示天下!”哨骑小心说道。
“咚!”
听到这话,张宝一屁股蹲到了地上。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一个渠帅向前问道。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哈哈哈,如今,黄天也死了吗?”张宝沧桑一笑,转身坐于主位。
“报~”
“报将军,城外有一人,自称刘和帐下主簿求见!”这时,又一黄巾军士入内,乃是下曲阳北门城头守将。
“哦?来得这么快!”张宝失声一笑,不知是喜是悲。
“让他进来吧!”
“喏!”城头守将领命,不多时,带了一个书生回来。
“在下刘和将军麾下主簿阮瑀阮元瑜,见过张将军!”书生走进县府厅内,不卑不亢地揖首一礼。
“阮主簿前来,是劝降的吧?”张宝幽幽地说道。
“张将军神机妙算,在下拜服!”阮瑀抬头回道。
“你不怕本将军?”张宝又问。
“张将军又非三头六臂、山野妖怪,在下何怕只有?”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张宝怒目而视。
“不怕!令弟张梁在我家主公手上,而我却不过刘将军麾下一不紧要之人。张将军若杀了我,则就说明将军要与我家主公拼个鱼死网破,想必将军明日站在城头,就能见到令弟的头颅了吧?”阮瑀微微一笑,一脸吃定了你的表情。
“你!”张宝顿时语噎。
“诸位将军,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汝等大势已去,若诸位将军,哦,当然也包括张将军,愿意归降朝廷,我家主公保证各位将军人身安全。不仅如此,如果诸位将军愿意为朝廷效力,我家主公还可以保荐诸位在官府谋个一差半职。”
说到这里,阮瑀话锋一转,厉声说道:“但若诸位将军依旧执迷不悟,恐怕覆巢之时,不仅诸位的人身安全,就连你们的至亲之人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本来连日来的消息就已经让在场众人萌生退意,阮瑀的这番话更是成了他们心中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人生自古谁无死,好死不如赖活着,更何况他们这些渠帅,近一年来可是尝尽了人间甜头。
如果换做以前缺吃少喝的时候,他们定然会顽抗到底,但近一年的腐化生活,早已磨钝了他们心中的锐意。
这个近两千年农民起义的失败教训,只有到了新中国成立,在毛爷爷的带领下才走出魔咒,换做两千年的他们,自然意识不到这个问题。
“将军,请降吧!”
终于,一阵沉默之后,有一个渠帅最先忍不住开了口。
他死了,死不足惜,但是这期间他得到的一个女子,却是怀上了他的骨肉,他又怎能甘心就此离去?
“将军,我军一无粮草,二无外援,顽抗下去还有什么意义?请降吧!”
“将军,请降吧!”
“请降吧,将军!”
有了一个人开头,剩下的几位渠帅亦纷纷开口劝道。
“哈哈哈,你们!”张宝怒顾四周,而后看向阮瑀,“若我请降,你家将军如何处置我与梁弟?”
“当然是放了将军!”阮瑀毫不犹豫地答道。
“此话当真?!”
“绝对当真!”
言讫,张宝也不说话,不过看他面色,似乎内心在做剧烈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