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盛的阳光让人昏昏欲睡。

当马不再奔跑时，忽如其来的停顿使伏羲的额头磕在了男人汗流浃背的身体上。

捂了捂昏昏沉沉的脑袋，伏羲向男人道了声谢，随即充满拘束感的跟着男人走进了部落。

男人部族居住的地方——是以干燥的黄土砂岩为基础建造的窑洞，纵远观望就好像蜜蜂的蜂巢。

进进出出的人们好像来回采集花粉的工蜂，这里的人比伏羲见过的绝大多数人要强壮的多，而且无论是上了年纪的还是刚出生哇哇大叫的孩童，他们的胸口都有着一个很明显的洞。

伏羲好奇的观望着四周的建筑和人类，其他人看到男人领着一个奇怪的人进部族也不禁侧目，打量着伏羲的同时还相互间交头接耳，语言听起来有点晦涩，好在能够交流。

“唔。也不知道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不禁在心里嘀咕，表面上却不敢流露出任何厌烦和不耐的伏羲翻过石坡，登上爬梯以后，男人领着他回到了疑似家里的窑洞。

出来迎接的是一个女人，她的胸膛有一个洞，透过洞甚至能看到后面的墙壁。

两人相谈了一阵子，因为语速过快，伏羲也只能听个一知半解，不过从女人不时的瞅自己来看，男人大概是在对女人介绍路上的收获以及怎样遇到自己的吧。

等他们交谈完以后，男人拍了拍伏羲的肩膀，疼的伏羲差点掉眼泪。“族中还有许多事等我处理，你暂时先住在这里吧。”男人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好、好的。”伏羲张口结舌的点点头。

男人点点头，似乎很放心伏羲在这里，话也不多说的离开了窑洞。伏羲努力摆出微笑的向女人打了声招呼，整个人扭扭捏捏，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光是站在这里就觉得很勉强了。

看到伏羲拘谨的模样，女人也稍微放下了心，“不用这么拘谨，随便坐就好。”

伏羲“喔”了一声，乖乖听女人的话坐了下来。随即，他微微张了张嘴，声音带着些许颤栗的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为什么会长这个样子……”

这里的每个人胸口都有一个洞，这让伏羲担忧的同时还怀着费解。一旦胸膛被穿透，不管什么人都会因为受到致命伤死去吧。

女人想了一阵子，面带和蔼的说道：“这里是贯胸国，这里的人都以乌和黄为姓，男人姓乌，女人姓黄，我的名字叫作黄岑。”

“伏、伏羲。来自华阳。”伏羲还是有些不适应的报上了自己名字。“贯胸国……听族里的老人说你们世代生活在南荒大地，南荒那么贫瘠，还以为你们早就消亡了呢。”

刚把话说出来，伏羲便感到一阵懊悔。

黄岑笑了起来，似乎并不在意刚才的失言。“的确。南荒在外人眼中是一片荒芜之地，常年干旱，就连凶兽都不愿意待在这里，更何况人类。说起来中间也有些曲折，不过都是陈年往事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伏羲仍然可以看得出来贯胸国生存的艰难，应该时常会举族迁移这样的想法从伏羲的脑海里闪过。

背后传来奔跑和嬉闹的声音，女人健步跨过伏羲的身旁，制止了孩童的皮耍。同时把孩童抱在怀里，然后赶走了另一个孩子。

“那个……我能请问下吗？”看着女人的背影，伏羲不禁开口问道。

黄岑微笑着点点头，重新坐回了坐位，“请问。”

“这么多年以来，你们究竟是怎么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活下来的？还有你们的身体……是与生俱来的还是后天作为？被贯穿胸膛的人都会死掉吧，为什么你们都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

对于伏羲提出的许多问题，黄岑也没什么警戒心，边逗弄着孩童边说道。“有关于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既然人们称呼我们为贯胸国，体质肯定会和一般人有差别。胸口露出大洞是族中自古以来流传的规矩，凡是出生的孩童，在三岁那年都要被插入木棒，随着年纪的增长将木棒取出，被贯穿的胸口不会愈合了。”

虽然说的时候很轻松，在这个国家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但被伏羲听到还是忍不住一阵毛骨悚然。眼前仿佛闪过木棒插入孩童的胸膛，端口血淋漓，不断滴血的场景。

下意识捂住了胸口，黄岑看到伏羲脸色有些苍白，不由猜测他在想什么，笑着说道：“贯胸是我们的传统，外人也有自己的生活习惯和模样，我们是不会把传统强加于你身上的。安心吧。”

“嗯、嗯……”

被一语点明的伏羲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如果不按照规矩的话，会怎么样？”

此言一出，周围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许多。黄岑的目光变得非常锐利，死死盯着伏羲，就好比一头随时可能越出的猛虎。

“我、我开玩笑的……只是随便问问，因为把木棒插进身体是很恐怖的事情吧。”被犹如猛兽般的目光盯住的伏羲开始坐立不安，小心翼翼的解释。

“这样啊——！”

听完伏羲的话，黄岑的敌意明显减弱了很多，又恢复到原来笑嘻嘻的大姐姐模样。

“恐怖和疼痛这个我们倒是没想过啦，毕竟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所以心里剩下的只有‘理所当然’、‘就应该如此’之类的想法。这是允许我们生活在南荒的神定下的规矩，再加上已经流传了很多年，大家自然而然就懂得遵守了。”

苦思冥想了一会儿，随即黄岑又说道：“这是族中一直以来就默认的条例，违反的话大概会被视为对神的大不敬，然后被施以‘火刃祭’。”

“什么是‘火祭’？”

“火祭就是指把违反族规的人绑到广场祭坛上，四周堆满柴薪。族长会充当起祭师的重任，一边向天神祷告，一边把刀刃插进犯人的身体里，让他的身体和木桩牢牢的钉在一起。然后点上火焰，族人包括族长都要跪下，求神灵宽恕。”

黄岑说的时候也有些毛骨悚然，不同于伏羲这个外人，她曾经亲眼见到过好多人犯错，然后受到了这样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