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铃开了门,黄宇闪进去,拣了门缝里的核桃肉,这才关上门。
“好吧,解释一下。怎么回事?”丁铃放下菜,抱起双臂,看看章本硕,又看看黄宇。
她早有预感,这两人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在车上时,黄宇就偷偷瞄章本硕,看了一眼又一眼,以往他看后视镜,只是想看看自己又帅了多少,什么时候看过别人?还是个男人?
章本硕先说:“第三点建议是门口有把伞,你要急的话,可以先挡一下。”
黄宇呆一下,悔得肠子都快断了,老师你就不能直接说第三点嘛!
丁铃咳了一声,提醒黄宇她还等解释呢。
黄宇想了想,该从哪里说起,核桃羹?还是卫生间?还是
算了,不解释。心累。说了都没人信。
黄宇心灰意懒,准备去卫生间捞钥匙。
还好碰上的是丁铃,要是换个人,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丁铃拦住他,要他说清楚。
黄宇有点恼了,要能说清楚,我早说清楚了,问题是说不清楚,而且你知道那么清楚干吗?让我先去把裤子穿起来不成吗?
丁铃说你最近不对劲,把话说清楚先,裤子别忙着穿,n都是我帮你洗的,又不是没看过,你哪次出去谈业务酒喝醉了,不是我帮你把衣服脱了扔床上的,给我慢慢说,说不清楚也要说!
章本硕嘴角抽一下,谈话内容好像有点过于私密,自己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他刚挪一下脚,丁铃就瞪上他,老虎盯着小羊羔,你有种跑两步试试?
章本硕就不动了。
他不动,黄宇也不动。
黄宇看向章本硕,章本硕看黄宇的本章说,猪头经过刚才那么一折腾,总算消了不少,没影响到章本硕的视线。
很快,他就理出整件事的线索。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章本硕说,“我回家先睡了,黄宇他想给我做碗核桃羹。”
丁铃瞪圆了眼,“他为什么想给你做核桃羹?”
“你想听哪个?关门外,还是核桃羹?”
“两个都要,先讲关门外吧。”
章本硕重新整理一下思路,“做核桃羹,要敲核桃,拿锤子敲怕吵醒我,他就拿块毛巾去卫生间敲,这很合理吧?”
“合理。”黄宇说。
丁铃没反应。
“去卫生间后,要蹲下来,怕弄皱了身上的西服,就把西服脱下来,又怕弄皱了衬衫,于也是脱下来,放到一边,赤着上身,合理吧?”
“合理!”黄宇叫了一声,到屋里,终于敢放开嗓子叫,好激动啊!
我还以为章老师也会误会我。原来他早就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来。
丁铃还是没反应,冷冷看黄宇独自兴奋。
“蹲下来后,因为最近常去吃烧烤,大腿肉变多,怕撑坏短裤,就把短裤脱下来,这合理吧?”
黄宇张大嘴,想了半天,自己什么时候跟章老师说过常吃烧烤的事,硬是回想不起来,也许是从自己和陈杰的互动中看出来的吧。太厉害了!
“合理!!”黄宇再喝声彩。
丁铃的眼斜着,在黄宇和章本硕之间跳来跳去,不肯定住。
“敲了一会儿,膝盖顶到胃,难受,又发现声音没反而有回声更吵,地板隔音差,怕吵到楼下的婆婆,就想到用门夹核桃。”
“对对对!合理!!!”黄宇激动地直拍手,章老师不仅推测出了他的行为,还有他的动机。终于能还自己清白了。
“防盗门厚,更好夹,而且门口就有扫帚好收拾残渣,夹了几个,终于夹到硬的,夹不动,从里面不敢发力拉,怕声音太响,吵到我,就跑到外面去推,然后不小心用力过大,把门关上。”
“对!我就是这样才被关在门外的。太合理了。”黄宇热泪盈眶,知音啊!章老师,抱一抱。
滚!
章本硕躲到丁铃身后,避开黄宇的热情拥抱,就他现在的状态,再抱一下,丁铃的误会更深了。
果然,丁铃脸板平了,说:“编,继续编!”
黄宇呆一下,说我没编。
“没编?你俩就承认吧!”丁铃大声说。
“承认什么?”黄宇莫名其妙。
“承认你最近压力太大,靠裸奔减压!有什么不好意思!一定是你教他的,对不对?还不如多喝点咖啡呢!”丁铃看向章本硕,眼里升起一团火。
黄宇支持章本硕,她不支持,作为个人,章本硕没什么问题,相处也很愉快,可是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他绝对不合格。
要是合格的话,当初黄中发也不会请过来给儿子咨询,就是看准了他不出色的能力,用来坑儿子的。
而且还弄晕过黄宇两次,之后黄中发要和结婚时,父子爆发冲突,也都没发挥作用,甚至连话都没多说几句,就只知道傻站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好像光凭眼睛就能做咨询似的。难怪当初会被阳光心理辞退。
自从集团资金链吃紧,濒临破产,都是靠着黄宇一个人死撑下来,平日里不管多累多苦,在员工面前,在最小公倍数面前,总是保持着以前的完美状态,给人一种莫名的信心,好像只要有他在,白旗集团就能东山再起,最小公倍数女团也能重新崛起,摆脱中途退团的伤害。
可是只有她最清楚黄宇背负的压力。他焦虑,却不说,死鸭子嘴硬说自己这么完美,焦虑这种东西天生与他绝缘。
如果不是焦虑,不是压力太大,为什么半夜睡到一半,坐起来发呆?为什么喝咖啡跟喝水一样的灌?为什么那天去医院探望他爸,会陪着他爸一起看蜘蛛侠,边看边哭?
那天她本来是要去递辞职信的,家里人早劝过她,工资都发不出来,还跟着他干吗?
她说黄总正是最艰难的时候,帮他撑过这一个月再说,结果一个月,又一个月,第三个月,她终于鼓足勇气,拿出放了三个月的辞职信,送去医院,却看到黄宇对着电视哭泣,他爸躺在床上早就睡着。
那时,她在门缝里看,站到脚麻,站到黄宇的眼泪流光,就转身走了,边走边撕辞职信,揉碎了扔进垃圾筒。
所有一切都是黄宇在做,在默默承受,包括昨天吕佳的演唱,要不是黄宇把自己扇成猪头,给她找拍子,吕佳的心态早就崩了,哪能唱下去?
而你所谓的心理咨询师,又再做什么?还是站在下面静静地看?
丁铃对章本硕很失望。
黄宇也对丁铃很失望。
裸奔减压?开玩笑!完美的我需要用这种方式减压?压力是什么东西?而且我还有条n呢!
好吧,我承认,光身子在外面叫门是有点但还不至于到喜欢啊!我在你眼里就是个n吗?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用眼睛说话,到最后眼睛说累了,丁铃去做菜,炒田螺炒得咬牙切齿,铲子使的像斩人首级的飞剑。
黄宇去卫生间穿裤子、捞钥匙。
章本硕站原地发会呆,留下吃饭,怕丁铃在菜里下毒,更怕这俩人吵架,自己夹中间,气氛尴尬。
索性提出申请,去练习室给吕佳做咨询。
丁铃没说话,铲子在锅里呛出火星。
黄宇捞出钥匙,开心地用带味的手给章本硕指明练习室的方向、位置。
章本硕赶紧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