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南通给云锋发的邮件,云锋读了后心情稍微开朗了些,也宽慰他在那边不要担心太多,也别累坏了身子。
云锋因为爷爷的过世,春节期间按照习俗是不能去别人家串门的。但偏偏李云河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过来说他堂哥李云图大年初二结婚,想让她带着君生一起过去热闹热闹。无奈,她告诉他自己的苦衷。李云河一听,就不顾还有一天要过除夕了,就骑了车过来找她。
“姐,你没事吧?”
李云河本来要到云锋家里的,但云锋觉得李云河总来家里,让周围领居误会了也不好,便约了在城里的河边公园见面。
“我没事。我都说事情都过去了,你还跑一趟来。”
云锋责怪道。
“这么大件事你也不和我说,要不是我总电话要你去参加堂哥的婚礼,你还不想告诉我吧?”
李云河可不管云锋说什么,他只想着这样的事情发生,云锋心里一定苦得很。同为失去过亲人的他,感同身受。
“没事的。”
云锋回答着,眼圈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李云河一看云锋想哭又忍着的样子,便挪了个肩膀过去,说:
“姐,肩膀借你靠靠。”
云锋本来想笑着打趣他一番,却不想笑容没挤出来,眼泪倒是止不住地流了,她只好将额头抵在了李云河挪过来的肩膀上,无声地哭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有抑制不住的哽咽声。
李云河抬起手臂,想将她揽入怀里,又怕惊到她,想伸到她头顶摸一摸她的头发来抚慰她,也担心还是会惊了她,便最后还是无奈地将手再度垂了下来,只是任由她依旧将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哭。
好一会儿,云锋才止住了哭声,又默默地继续流泪了一会,才接过李云河递过来的纸巾擦干了眼泪,抬起额头,却仍是埋着头。
李云河看她眼睛都哭肿了,心知这下她心里算是相对舒服了,便也不言语。两个人便这么静默地坐在河边公园的草坪上。
“姐,堂哥的婚礼你和君生还是去吧,你要非介意那个习俗,你们就在外面大厅吃酒席就成,不进屋,行吗?”
李云河希望云锋去,虽说云锋是和沙南通一起了,但他心里仍一直就把云锋和君生都当成自己的家人,当然家里的大事她都不能缺席,否则他心里会难过,他害怕她会疏离开去,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云河,不是我和君生不去,实在是原本是云图的大喜事,我们这一去,冲撞了怎么办,你是觉得没什么,但长辈们心里一定会有别扭的。”
云锋是真心不想给李家带来什么不好的。
“那好吧。那你平时也不能去家里看大哥大嫂和奶奶了?”
李云河看云锋是真的为难,不像是找借口的样子,便接着问。
“奶奶身体怎样?你大嫂生了吗?”
云锋忽然想起暑假里去找李云峰的时候,李云琴就说李兰儿怀孕快三个月了。
“还没呢,预产期就在下个月。”
“哦,那你这个医科大学的高材生就派上用场了。”
云锋笑了起来。
“什么啊,我又不是妇产科医生,我是外科手术医生。”
李云河害羞地一笑。
“也是哦,不过怎么吃什么补身子什么的,总是能懂一些吧?”
云锋继续笑着问。
“按从前的那一套就行了。具体的我还没我奶奶懂呢。”
李云河低头又是笑。
”你哥还忙?“
云锋心里还是有些惦记李云峰的。
”嗯,他就没有不忙的时候。他不是去年升上去做县里的技术指导员了嘛,人家升官了都清闲了,他升官了倒是比从前更忙,忙了县里忙乡里,忙了乡里忙村里,就是不见他忙家里。“
李云河抱怨道。
”哟,你这个弟弟都要成了怨妇了,看来他确实是忙了。呵呵。村里现在什么情况?“
云锋听着李云河的抱怨觉着好笑,不由问道。
”嗯,村里还真不错,年轻人里除了上学的,好多在外面打工赚钱了的都捐钱回来支援村里建设,那条从我们村通到城里的沥青路就是全村人集资建的。还有些外地打工的就回乡里了,我哥就带着他们开始搞副业。所以他才那么忙。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要留住那些回乡里的人,就要让他们在家乡能有更好的收入,过上在家里的更好的生活,这样他们不外出,那些外出的看见了也就都回来了。这是他组织村里做的攻坚战呢。“
别看李云河是个白面书生,对他大哥所作的事,家乡目前的发展,还是很了解的。
”哦,那怪不得,他不忙还有谁忙呢。“
云锋想起暑假里去找李云峰说云家村的问题的事来。现如今,云家村的柑橘加工厂确实是搞起来了,她的两个婶婶也都去了柑橘厂上班,只在农忙季节里请假,忙完自家地里的活再回去上班,倒也不失为一条好路子。
不过云锋二叔和三叔倒是仍除了种田,便还是去给人做些泥水工,虽然辛苦,但赚钱比去柑橘厂来得多。就如同当初李云峰说的那样,云家村和他们李家村还是很不一样,人口流失太大,尤其是青壮年,几乎都走了,就剩下些老的在家里守着,村里的地,多是搬到城里住的人家回来种一些自给自足。
如果要大力发展,各个村镇均衡发展,恐怕是不容易,一步步来吧,也是急不了的。
“对了,姐,你回一中看了吗?”
李云河问。
“没呢。”
云锋回答得有些无力。这个寒假,她除了回奶奶那,再就是去趟两个外婆家,她哪里也没心情去。
“要不,我这会带你去看看?”
李云河看云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想着如何让她开心才好。
“也行。”
云锋坐在了李云河的自行车后座。去母校,她总是高兴的。
李云河见她坐好了,便转回头去,长腿一蹬,便往一中骑去。
冬日晌午的阳光照在李云河和云锋一前一后地脸上和后背上,暖洋洋的。李云河不由得抬起右手握着车把手的拇指头到车铃上一划拉,一串清越的铃声便落在了风中,落在了他们的身后。
两人在校园里转了一圈。校园还是原来的校园,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但里面的学生却是换了一茬又一茬,恐怕即使见到,也都是生疏的面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