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儿在外面敲了敲房门,随即喊道:“小姐,起床了,再晚就赶不上庙会了。”
说完,未听见屋中有回应,又再次拍了拍门。
斜躺在床上的玉鸾不甚耐烦的眯了眯眼,侧头虚看了眼窗边投射进来的暖黄色光晕,随即闭上眼懒洋洋的回道:“急什么,这不还没天亮。庙会在晚上,现在还来早。”
说完,又沉沉睡了过去。
昨日为了早点出宫整个晚上都没睡好,再加上一路长途奔波,甚是劳累,直感觉浑身酸痛。
景儿急道:“小姐,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您已经快睡了一天一夜,庙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什么?”玉鸾从梦中惊坐起,一脸不可置信,自己竟睡了这么久。
她再次努力挣扎着睁大眼睛看了看窗外,原来这些光亮是落日余晖与灯火交相辉映而成,她之前还以为是天亮时的晨曦。
“来了来了。”
说完,她赶紧起床穿衣,因太过心急好几次穿错了衣服。心下腹诽道,下次一定要找几件款式简单的,这也忒麻烦了。
穿好衣服后,她又慌忙走至门边开门。端着洗漱用具的景儿抬步走了进来后,再次合上门。
之后,景儿小心翼翼且细致认真的为玉鸾梳理了一番。
娥眉淡扫却也不失雅韵,樱红色的口脂更添诱人姿色,漆黑的眼眸水灵深邃。墨发如瀑一半长长的垂于身后,一半做流云发髻斜簪一支颤蝶流苏步摇,再点缀几株金色小发钗。一身素白色的流云暗纹长袖衫裙显得淡雅而不失华丽。
玉鸾看着微微泛黄的铜镜中倒映出的自己的妍丽面容,称赞道:“景儿,今日手法不错,倒是进步了许多。”
景儿一边梳理着身后披下的青丝,一边打趣道:“是公主底子好,奴婢的手艺不过是锦上添花,您不嫌弃就好。”
玉鸾回过头会心一笑,戏道:“看在你这么实诚的份上,今日看上了什么尽管拿,你公主我统统买单。”
景儿朝着她盈盈一礼,喜道:“谢谢公主。”
“走吧。”
二人一同出了房门,走至楼梯时正好碰见昨晚那两个冤大头。
黑衣男子看似比昨日脸色好了许多,如今看见正面倒也算长得俊朗无双,一双狭长有神的狐狸眼摄人心魄,手中的泼墨山水画面竹骨折扇于身前轻晃。
那青衫男子此刻正以凶狠恶毒的眼神瞪着她们俩。
玉鸾回给他一个白眼后拉着景儿快走几步,在他们前面下了楼,一下楼和窈娘打过招呼便出了客栈。
街上灯火通明,夜如白昼,人海如潮。街边还有许多小摊贩,卖着各式各样的玩意儿,都是她们从未见过的。
等他们走后,青衫男子哭丧着脸对黑衣男子道:“公子,昨日正是那俩位女子坑了属下一千多两,您可一定要替属下做主。”
其实,不做主也行,反正是用的您的钱。
说着,二人也出了客栈,往庙会走去。
黑衣男子似看好戏般回头瞥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柏野,本公子平日里说你蠢你还不信,现在知道本公子玉言金口了。”
柏野小声嘀咕道:“有其主必有其属,蠢也是您教的。”
黑衣男子俊朗的眉宇轻轻蹙起,不满道:“你说什么?”
柏野打着哈哈道:“哈哈哈……属下是说公子金口玉言,当真是高瞻远瞩,非常有远见。属下崇拜至极。”
黑衣男子修眉一挑,随后微微眯了眯眼,道:“是吗?我听着好似多了几个字。”
“没有没有,属下句句属实,绝对不敢欺瞒公子。”
黑衣男子冷笑一声,勾唇道:“柏野,昨日的银子算在你的月俸上抵押,接下来的几个月……”
顿了顿,他掐指细细算了算,旋即道:“接下来的半年,你都将没有俸禄。给你好好长长记性,都说天下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让你下次还敢再去招惹女人。”
柏野顿时心中一阵无辜,外加无语。您嘴边经常挂着这句话,也没见您何时真正做到过,招蜂引蝶不正是您的本事。
另一边玉鸾与景儿上街后便直奔着庙会去,这些年身在皇宫却从未有机会出宫逛逛庙会,因此一看到街边新奇的玩意儿便立刻被吸引了兴趣。
一路上走走停停,东瞧西看,兴致盎然。
二人走至一处卖发簪的小摊前,摊主是一位年轻的女子,看起来约莫二十多岁,身着布衣。
玉鸾拿起其中一眼便看中的一支,看了看景儿,道:“这支翠色簪花发钗倒是挺适合你今日这身衣服,你可喜欢?”
景儿点头道:“喜欢。”
玉鸾抬头问那老板娘:“姐姐,这发钗多少钱?”
老板娘和煦一笑,道:“二位姑娘若是喜欢,我给你们打个九折,只要一两银子。”
景儿惊呼道:“一两银子?”
“小姐,还是不要了吧,这也太贵了。”
玉鸾笑道:“没事,我都说了你想要的今日我全都买单。本小姐说话向来算数,你可别让我食言。”说完,伸出手准备从挂在身上的荷包中取出钱,却不想摸了个空。
顿时她脸色一变,侧过头正好看见一个穿着破烂、头发乱糟糟的小孩正偷偷摸摸的离开,恍惚中看见了他手中拿着白色的荷包,正是她的。
立即放下簪子,向前追去,吼道:“小偷,给本姑娘站住。”
那孩子知道被人发现了,慌乱的拨开人群往前跑,他熟悉这里的地形,七拐八拐的就甩开她很长一段距离。
玉鸾到底是金枝玉叶,体力弱,跑了一大段距离便气喘吁吁的停下了,双手撑着腰,念道:“真是倒霉……这小孩太没道德了……累死本姑娘了……”
一晃眼的功夫小孩就已经没了踪影,回头一看,景儿也没能跟上。
玉鸾长舒一口气后,道:“罢了罢了……幸好里面没有放多少钱,就当是买了场教训……”看了眼漆黑的尽头,她转身往回走。
正巧遇见赶上了的景儿,亦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小姐,小偷……抓……抓到了吗?”
玉鸾叹息道:“跑了。”
“啊?可是……那钱袋是您……母后……留给您的。”景儿特意将母后二字压低声音。
“算了,现在估计也找不到了。走吧,我身上还有些银子,倒也足够了。”
那荷包以雪莹锦缎为底面,一面有蝶恋花的绣纹,一面绣着一个鸾字,辅以素色流苏。既可做钱袋,又可挂于腰间做装饰。这也正是她挂在身上的原因。
景儿道:“我都替您心疼那荷包。”
这是公主最喜欢的一件物什,也是当年她的母后留下的唯一一件物品。不知道有多少次公主都偷偷对着那荷包私语,赌物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