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向来都冷。

寒风吹过官道，发出呼啸声，道旁的杨树摇摆枝条，好向也在瑟瑟发抖。

尽管有潼山阻隔，但北风依旧会从河东郡吹来，肆虐西北诸郡。

又或者从西北草原吹来的寒风，带着一丝草原的寂寥。

赵无命再次踏上了费国王都蕞城的土地，这一次，有玉明诗在旁边，他又是费王的贵客，一路上通行无阻。

招来留在蕞城的旧部，赵无命问道：“王武可传回来消息？”

“爵爷，王武已经到达易国，昨日刚传回信息，尚未找到爵爷要留意的人。”

王武并不是探子出身，手边人手有限。更何况阿梅是情报高手，隐藏行迹之下，王武确实难以找到踪迹。

“易王第三子秦滨鸿在哪？”

“在易国旧都。”

易王已经迁都，不过旧都平麓城依旧占据举足轻重的位置，秦滨鸿留守旧都，也算是情理之中。

阿梅肯定是要找秦滨鸿的，那是个痴心的人，在绝望之前，一定会对秦滨鸿抱有期望。

“我要去一趟平麓城，明诗，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到京城与你会和。”

玉明诗奇怪的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赵无命没有回答，总不能说他晚上看上阿梅了吧。虽然依照晚上的性格，总有一天会被玉明诗知道，不过他现在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姐夫，你可不能抛下我啊。”秦昂的话让赵无命一阵恶心。

“冬祭之前我会尽量赶到的。”

赵无命只能说尽量，必须解决好阿梅的事，不然哪有心思上路，万一晚上发神经，偷偷又跑回来怎么办。

玉明诗也没再问，只是让独臂老头福叔跟着赵无命，用来护卫他安全。

几人快马东进，过中阳郡入易国，到了建漳郡就直奔易国旧都平麓城。

建漳郡地处大雍南方，紧临大江，历来是富庶之地。仅看平麓城中沿路的楼阁，泥金粉饰，青楼栉比，风流渊薮，就能知道易国的富饶。

找到王武设的联络点，是一个巷中小院。

“属下见过爵爷。”王武虽然被赵无命放任在外打探情报，但是对赵无命却只有越来越恭敬。

“不用多礼了，秦滨鸿如今在哪？”

“秦滨鸿平日里在旧王府理事，偶尔会去珍宝阁或者漳水书院，又或者是去梧桐邬，他在那里养了不少门客。”

秦滨鸿素有贤名，常常接济不得志的士人或者修行人，还出巨资收罗民间典籍，供奉儒生学者，梧桐邬就是他养这些人的地方。听说那里依山傍水，前有漳水徐徐，是人间美景。

广安郡与易国并无纠葛，赵无命身边有带了乾坤境的高手，所以也不用偷偷摸摸，他打算直接登门拜访。

哪知赵无命的拜帖送上去后，一连几天都没有回音。王武去找门房询问，居然惹得门房鄙夷。

“一个赘婿居然就想见我们三王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哪怕赵无命的谋略已经天下之名，他赘婿的身份仍旧免不了被人看清。

“秦滨鸿太猖狂了，当初费王爷都没有如此傲慢。”王武替赵无命鸣不平，赵无命不仅救了侯爷与广安郡，更出奇谋一战大败青羌骑兵，斩首数千。

虽然征西侯破青羌屠万人的消息还没有传播开来，但王武相信，世人将再一次被震惊。

“对了，爵爷。最近传出消息，易王有意让秦滨鸿与镇国公长女联姻，镇国公已然应允，如今易国到处收罗珍宝，正是准备纳采之礼。”

秦滨鸿要与镇国公联姻，这倒是一件大事，但是也很符合易国如今的状况。

初次与阿梅见面，赵无命就发现易国野心勃勃。不过易国虽然是南方顶尖的藩国，但镇国公镇守的中都就是直指他背后的剑，不能解决这后顾之忧，易国根本不敢东进图谋江下诸郡。

这样阿梅被易王除去也在情理之中了，不管是易王还是秦滨鸿，肯定都不希望阿梅坏了这桩婚事。

不过阿梅如果得到这个消息，想必肯定会找秦滨鸿问个明白。这个息族女子为秦滨鸿付出了十年青春，一颗痴心，肯定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赵无命颇有些焦急，阿梅不知隐藏在哪，完全没有头绪，万一她偷偷去见秦滨鸿，被秦滨鸿杀了简直易如反掌。

白天赵无命想不到对策，心一横，干脆甩锅给晚上。

反正都是晚上那位看上了阿梅，他着急什么啊。

日落之后，赵无命沉思良久，直接干脆的说道：“找阿梅实在是大海捞针，不过她肯定会去见秦滨鸿就是了，盯紧秦滨鸿就一定能找到阿梅。”

道理很简单，问题是怎么盯，秦滨鸿身边有高手护卫，又大多身在戒备森严的旧王府。

“福叔，这件事必须辛苦你了，从今天起，晚上你就潜在秦滨鸿身侧，只要发现阿梅的动静，立马派人告诉我。”

堂堂一个乾坤境，天下有数的高手，居然被赵无命拿来当探子用。

福叔嘴角抽搐，不过他知道，晚上的赵无命可是个严苛的主，对他还算客气的，要是拒绝，弄不好赵无命还要摆家主脸色。

独臂老头也没办法，只好换上夜行的衣物，偷偷去盯梢了。

阿梅要见秦滨鸿，大概还是会在晚上，白天的可能性很小。如果阿梅真的白天见秦滨鸿，只能这女人已经没救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时候的一件事的成败又有谁能肯定？

既然晚上有福叔紧盯着，赵无命白天就在城里闲逛了起来。他最感兴趣的还是梧桐邬，听说那里有不少奇人异士，赵无命正好去见识一番。

刚到梧桐邬，却看见门口围了许多人。

“萧余，王孙仲前来拜见，为何不肯见我？”

“王孙仲？”赵无命只觉得这名字很耳熟。

“就是剑痴董三的徒弟，有人称他为傻二。”王武在旁边说道。

伯仲叔季，这位王孙家的老二听说确实是个傻子。

“傻二，萧余不肯见你，是你不配和他交手，要不我们先比试比试？”一个中年红脸汉子站在门口，双手交叉环抱，手上拿着一柄刀。

“你用剑？”王孙仲问他。

“你没看到吗，我是用刀的。”红脸汉子晃了晃手中的刀。

王孙仲直摇头，说道：“天下只有剑是君子器，你是用刀的，我不和你比。”

红脸汉子却不怀好意的说道：“那我非要跟你比呢？”说完，只见他拿着刀，一步步的逼近了王孙仲。

王孙仲见他过来了，一边后退一边说：“都说了我不和你比，让萧余出来，我要跟他比。”

“萧余就是天下五剑中排第三的真形剑。”

赵无命纳闷的问：“这天下五剑谁排的？又或者他们比过？”

“不知道谁排的，或许是好事之人，又或者是修行中人，喜欢将这些人排个名次。也有人对此排名不服，只不过天下五剑之首那位没人敢争。”

那个人赵无命也知道，剑痴董三，神现境的宗师，九大宗师之一，天下五剑之首。

不过天下之大，有不为人知的其他神现境也不稀奇，祈天台小八不就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