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得了，你们两在宴会上能不能不讨论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这么多夫人在场，岂能冷落了他们。”

皇帝和玉明诗聊的开心，太后不得不出言打断了，这两个人要是聊起带兵打仗，估计没完没了。

然后就是一群夫人公主们闲聊，这些人也是没话找话，就问些西北的风土人情，地方特色。

玉明诗虽然不喜欢聊这些，但是也只能一一回应。太后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赵无命一些事情，颇有些替玉明诗把关的意思。

“永西赵家也是当地豪门，无命平时都喜欢做什么，看书还是修行？”

这年头，文武仕途都把持在豪门手中，豪门子弟要么学文，以后治理地方或者出谋划策，甚至登左为相当做毕生追求。要么修行练武，学习武略，日后带兵打仗，建立功勋博取爵位。

赵无命一个现代穿越过来，那些古书他哪里读过，拿起书本就想睡觉。至于修行，至今他还手无缚鸡之力。

太后这问题还真让他有些为难，干脆光棍的说道：“无命只是赵家的偏房庶子，父母早亡，早年也没有学过什么文韬武略，只是个不成器的小子罢了，让太后见笑了。”

太后明显不信，赵无命的计谋已经传遍，还得了“黑狐”的外号，而且辅助玉明诗击溃青羌，怎么可能是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只当他是谦虚了。

“明诗自小就是武道高手，他几个表兄弟都被她教训过，无命的武道如何，可千万不要弱于明诗呀。”

说这话的是一个老妇人，赵无命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成王妃，也就是如今皇室宗正的正妻。

这话虽然是调笑，但是多少有些酸意，弄不好家里的子孙就被玉明诗教训过。

“小子对于武道一窍不通，真是汗颜。”

“那么想来无命是长于诗书，满腹韬略。”

赵无命继续说道：“我也没读过什么书。”

这话倒让这些贵妇人侧目，豪门家的子弟，居然既不习武，也不学文，那不是蛀虫吗？

京城也有不少这样的浪荡公子，他们承爵，又吃不得练武的苦，更受不得寒窗苦读，不过这些人大多只是作为家族联姻的纽带，本身实力并不重要。

玉明诗身为征西侯，是玉府的唯一子嗣，怎么也不该选择一个普通浪荡公子联姻，起码也是豪门嫡子，精通文韬武略才是。

何况永西赵家不过是西北一个土著，就是嫡长子辞去家族继承权入赘征西侯府，那也不一定配的上，怎么会选这么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子弟。

其实说赵无命是纨绔子弟还是夸奖他了，永西赵家在联姻之前根本没把这个偏房庶子放在心上，哪有钱给他去浪荡。

“男儿还是要有一技之长，无命虽然计谋出众，但那毕竟是阴谋算计，如何比得上治国齐家，保家卫国。”

赵无命毕竟只是上门的赘婿，又不通文武，这些贵妇人也有些瞧不上眼了，话里话外就多了一些刺。

赵无命还没生气，玉明诗先维护起来。

“学文不过理民，一个笔吏足以，学武不过征伐沙场，为百人敌，明诗手下不乏这样的人。只有相公，弹指之间挫败随国，一计破青羌，千万人莫敌，正合明诗为偶。”

玉明诗虽然说的不卑不亢，但是谁都听的出她语气中的火气。皇帝看着脾气火爆的表侄女也只是摇着头，并不开口训斥。

这群贵妇人被玉明诗怼了，也有些下不来台，赵无命只好打圆场。

“诸位夫人教育的极是，不管如何，学文习武总是有用，无命最近也常常反思，要多学些圣人之道，好为明诗谋划呢。”

只有百花公主秦絮看着赵无命，眼含笑意，好像就明白赵无命看起来谦卑有礼，实际上内心狂傲，暗自鄙夷。

又闲谈了良久，终于开宴上菜。

赵无命看着自己的案桌，仅仅上了九个菜，每个菜都只有一个小碟子，而且肉食居多，难见青菜。

这个季节，哪怕是一般的豪门，都以青菜为贵，肉食为贱。堂堂皇宫，居然吃这么简单的食物。

赵无命认真看去，发现旁边的宫女衣着都十分朴素，少有鲜衣朱钗。就是雍帝的绣龙衣，看上去也有些旧了。

太后或许看出了赵无命的疑惑，说道：“无命是贵客，远道而来，本应隆重招待。不过皇帝向来不喜铺张，以节俭为德行，所以怠慢无命了。”

赵无命倒没想到作为一国之君的雍帝居然还有这样的良好品德，心底也暗暗给他点了个赞。

倒是玉明诗早就知道了，丝毫不以为意，吃的喷喷香，完全没有名门淑女的风范。

宴席讲究食不言，众人吃完东西，一直等太后放下筷子，众人也才放下餐具。

赵无命这才知道，这也是用餐礼仪，必须等最尊贵的人吃完，其他人才能表示自己吃完了，免得让人以为你催促他，特别是贵人是老人的时候。

雍帝虽然贵为皇帝，但是这是家宴，在太后面前，他也不过是一个儿子。

等宫女们收拾完毕，皇帝又开口说道：“明诗啊，至于你在青羌屠城的事情，如今朝廷里众说纷纭，有人说功过相抵，有人说要治你的罪，朕也不好办呀。”

玉明诗是一方诸侯，手握兵权，就算治罪，顶多也就是罚钱、禁足、再严重就是降爵。不过玉明诗毕竟有功在身，征西侯又要镇守西北边疆，降爵是不太可能的，禁足也没什么意义，山高皇帝远，谁管得到？多数是罚银。

“臣有罪，陛下可以降我爵位，或者下旨斥责，臣愧对陛下。”

皇帝哪里不知道这个表侄女的意思，反正就是不能罚银，要命一条，要钱没有，谁让侯府穷呢。

看着皇帝陛下尴尬的笑着，赵无命赶紧说：“若是陛下开恩，罚些银钱，那就是下臣与征西侯仰仗天恩了。”

皇帝哈哈一笑，说道：“明诗还是这么小家子气，还是你家相公大方得体。不过这事两位丞相与礼部兵部还在商议，下次大朝会才会廷议，朕一人说了也不算啊。”

玉明诗嘟着嘴瞪了一眼赵无命，心里暗骂一声败家子，然后闭口不言。

赵无命懒的理会，在他看来，能花点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大不了这钱他来出，谁让他脑子一热，就要屠城呢。毕竟来自现代社会，就他自己而言，怎么也接受不了屠杀无辜。

不过屠城这种事可大可小，大雍开国皇帝武宗也没少屠城，而且还是汉人的城池，一次就是十多万人，可不比青羌两万人。

但是成王败寇，武宗胜了，屠城的往事也每人敢再提。

就赵无命所在的世界，古代屠城的雄主就有不少，比如曹操，那更是数次举起屠刀。

所以，这件事最终无关乎羌人是否重要，屠杀是否仁义，而是雍帝派系与其他派系之间的斗争。

就赵无命看来，雍帝在朝廷中还是占优的，所以玉明诗的处罚也不会有什么实质上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