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湖地牢。
在这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太阳没有东升西落,窗口里透进来的光亮,永远是那样灰扑扑的,像鱼肚白,若是一直一直地盯着看,都能瞧出鱼的死气来。
瑰丽的红光偶尔会一闪而过,成为时间流逝唯一的证明。
在窗口红光第六次闪过的时候,云绮长叹一口气,恹恹道:“他们是准备把我们俩给闷死吗?”
“实在无聊,你就睡一会儿!”
“不要,我好像才刚醒,我睡不着了!”
四周真是寂静,寂静到只能听得见自己发出来的呼吸声。
这个时候,或许渴望这里有只老鼠,还能陪她们玩一会儿。
修炼吧,静下心来去修炼,孟扶摇默默地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但是这种环境,怎么能安心入定呢?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走火入魔,到时候又得不偿失。
器灵前辈已经闭关很久了,怎么叫也没人回应,甚至连水镜内,她都进不去了。
如今孤立无援,便只能等着冷清秋来救她们了。
好在空间之中还存了一些食物,不至于会饿死。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当墙上已经被写上了两个正字,窗口的红光闪了十次,她们也把空间里的干粮吃得七七八八了。
如此乏味的日子总算是迎来了尾声。
那日,不知是从何处来的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们两个人从地牢里面给拽了出来。
重新看到明珠湖的时候,她们两个喜极而泣,抱在一起哭了起来,月见湖冰凉的湖水也变得亲切起来。
此时,她们俩还浑然未决,有两双犀利的眼睛正盯着她们两个,不停地在上下打量。
“你是谁?”
孟扶摇戒备了起来。
眼前是一个看上去约莫二十来岁的女人,头戴云冠,身着贵气的紫色长袍,双手交叠在身前,神色是似笑非笑的,目光里充满了探究。
正如孟扶摇在探究眼前的这个女人一样,她也在探求着她们两个。
孟扶摇极不喜欢这样的探究,因为这样的探究,就好像在打量着她的猎物,心里必定在斤斤计较地算着她俩能够被利用的价值。
孟扶摇冷着脸问出那句“你是谁”的时候,心里头已经有了答案。
那个女人笑了起来,尽量做出真诚的表情,可在孟扶摇看来,还是阴森诡异,不怀好心。
“抱歉,舍弟不懂事,怠慢了两位。”
她们两人皆是嘲讽一笑。
怠慢?何止是怠慢,这是要精神谋杀的节奏。
她此刻还不知道,事实上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人搞得鬼。
“呵呵,我知道两位现在肯定心有怨气,不过,怨恨并不能让你们获得更好的生活,而我却可以。”
“……”
“小丫头,你是要跟我走呢?还是要继续呆在里面直到饿死?”
这……她俩有的选吗?
“聪明人都知道怎么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这个女人的身侧站着的便是那日将她俩擒住的李临,女人本身也是深不可测,跑肯定是跑不掉的。
可这两个选择,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好选项。
“你们可以继续考虑考虑,我也不急于一时!”
“不,我可以跟你走!”要回去那个地牢,她打死都不愿意,虽然这个女人看上去不怀好意,但也总比死在犄角旮旯里面强。
云绮看了一眼孟扶摇,也点了点头。
女人嚣张地大笑起来,对身后的李临耳语了一番,李临面色沉重,看了看那女人,嚅嗫着干涸的嘴唇,小声道:“道君,我师妹可还好?”
“你去做你的事情吧,你师妹我绝不会亏待的!”
李临走了,那个女人便摇晃着婀娜的身姿,过来拉起了两人的手。
那手柔软无骨,丝滑细嫩,触碰的一刹那,却叫人汗毛倒立。
“小丫头,不要怕,我也不会亏待你们两个的!”
“……”
明珠湖一望无际,明亮的日光洒在上面,像是平铺了一层闪闪的黄金,一直蔓延到很远的地方。
明明水是清澈的,却看不见水底的模样,水光灼人,明媚温暖。
叫人心绪不宁的却是水面之下诡谲莫测的另一方天地。
晋元道君居于明珠湖,凡人却不能得见明珠湖上的一片宫瓦,全因这里无数幻境交叠。
不知是往那一片空间里一钻,眼前又换了模样,江南水乡一般的错落庭院阁楼转眼出现在眼前。
有无数人丫鬟婢女列队在前面迎候,见了那女人,丫鬟婢女分成两队,左右站好,弯腰鞠躬,齐声喊道:“小姐金安!”
“嗯,我那不孝的弟弟可是来了?”
“公子正在里面,您不在,他便随处逛了逛,他还带了两个随从来。”
“嗯,知道了,找人跟着,别叫他惹事!”
那个领班的红衣侍女点头应允,然后转身去了。
那个女人开始介绍她跟云绮,指着她们两个道:“这是我的贵客,安排到玉柳阁住下!”
“是!”
女人不再搭理她们两个,另外换了两个蓝衣女婢在前面带路,把她们两个带进了幽深的府邸之中。
这座宅子,看上去精致婉约,像是江南之地的宅子,但细看,却发现是修真界最为常见的八卦样式,各个方位都设了法阵,易守难攻,在加上本身身处于幻境之中,外人很难找到,便又多了几分保障。
行到一半,正巧看见了纨绔子杜景臣身披红袍,脚踩云履,气势汹汹地走在路上,一边走,一边抱怨着,“姐姐有那么多宅子,到头来还是这座清水居最得我心!”
“是是是,这边富贵又大气,确实是个风水宝地!”跟在他身后溜须拍马的,不正是出卖了孟扶摇和云绮的孟珏么?
跟在人家后面,就像一只听话的狗似的。
“扶摇,我想打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现在没看到我俩,要是打了,可能就不好收场了。”
“哦!”
话音刚落,孟珏忽然间抱头鼠窜,一个小火球,此刻正追着他四下逃窜。
“扶摇,你不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吗?”
孟扶摇偷笑,扶着旁边的假山,小声道:“我是说了,我一直在劝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想到我们俩在地牢里的遭遇,就越想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