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焦黑，看身形像个男人，柏花花跪在地上，被医护人员拦住。

她痴痴地坐在那，头发乱糟糟的，胡乱的黏在脸上，忽然想起了什么，蹦起来去找白祁。

“找到他了吗？那个人不是他，对吧？”她问的小心，眼睛瞪得通红，仿佛她的全世界都寄托在白祁身上。

看她这个样子，白祁不知道说什么，得知杨陌可能殉职的消息，他是把柏花花当嫌疑人的，怎么刚好爆炸波及到的是她家，怎么刚好她不在家——她不是宅女吗？出事的时候却偏偏不在家？怎么又刚好杨陌明明那么好的身手，进去了她家就不见踪影？

可是眼前柏花花的绝望又太过真实，如果是装出来的，这女人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点。

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他不忍心对一个这样一个伤心欲绝的女人说太重的话，只是摇了摇头。

小朱跑过来，断断续续地说：“周围的居民都疏散出来了，每家人都在，没有人失踪……但是……没有找到杨队……”

白祁深呼吸了一口气，吐出的气息是颤抖的。

“那具尸体……可能……”小朱忍不住哭了，没说下去。

柏花花的手卸了力，松开白祁的胳膊，无力地垂了下去。

“不要……不可能……”

她一发声，小朱才注意到她，瞬间找到了出气的地方。他跟白祁想的一样，甚至比白祁更加坚定，一定是柏花花搞的鬼，是她跟林灿里应外合，故意引队长来，然后把他关在了房间里，一定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对你那么好！”小朱冲柏花花吼。

白祁没有阻拦。

柏花花双眼失焦，喃喃地问：“我做什么了？”

“你就是林灿的帮手吧？你是卧底来我们局的吧？因为看杨队的感情深陷在过去，你就趁虚而入了！”

小朱的表达方式她已经很了解了，两句就听懂了他的意思。

柏花花尖声惊叫起来：“我没有！”

杨陌的生死不明让她难以接受，但是最难接受的是他的队友居然认为自己是凶手，这无异于往她伤口上撒盐，她不能背这个锅！

“我没有，我没有！我爱他！”柏花花哭得稀里哗啦，嗓子早已经嘶哑，在众人喧闹的声音中，她几近疯癫：“我怎么会害他！呜呜呜哇——我爱他啊，我还没有表白，他还没有答应，他怎么能死——”

柏花花回头冲救护人员的方向喊得声嘶力竭：“杨陌！！！我喜欢你！我愿意为了你改变自己，我不再过以前的生活，我不再颓废，我有勇气表白，求求你别丢下我——”

小朱不像白祁一样懂得怜香惜玉，他清清楚楚地听到林灿说要她帮忙，清清楚楚地看到她想要偷看杨队的手机，犯罪分子都是狡猾而奸诈的，这种哭哭啼啼的苦情戏他不会上当。

小朱走上前拉起柏花花：“你别再装模作样了，就算你哭昏过去也不能证明你无罪。杨队是为了救你才牺牲的，你给我起来！”

柏花花对小朱同样不客气：“我说了我没有！我喜欢他你听到了吗？我喜欢他！你这个榆木疙瘩，你凭什么污蔑我！”

柏花花声音很尖锐，仿佛她不在乎自己的嗓子还能不能用，总之是一声高过一声，有几句小朱甚至觉得她嗓子应该喊出了血。

小朱扇了柏花花一巴掌。

他是特工，一巴掌扇得柏花花扑在地上。

“你像个疯子。怎么，你原本不是安安静静的佛系女孩吗？突然又性情大变了？你怎么这么变化多端！”

柏花花从没有承受过这样的委屈，这莫大的冤屈和失去杨陌的痛苦怎么会同时向自己袭来？这是什么人间冤案啊！

她不再喊了。无论她说什么，都没有人相信她，这个世界上，原本就只有杨陌一个人相信她啊，现在他死了，她说的每一句话就如同空气一样无人在意了。

白祁拦住了小朱。

“小朱，别这样，没有证据表明是柏小姐干的。”

小朱擦擦眼泪：“是啊，没有证据，我们就没理由提审她，那我自己因为私人恩怨出口气还不行吗？”

白祁叹了口气，也抹了一把眼睛，说：“先回局里，如果老杨……那我们的任务可就重了，你也想抓住凶手对吧？”

小朱点了点头，跟着白祁走了，临走还不忘跟柏花花一字一句地承诺：“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柏花花伏在冰凉的地上冷静。今晚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十几年来好不容易遇到的一个喜欢的人因为她死了，她无力挣扎；几天前还一起插科打诨的安全局的特工指责自己害死了杨陌，她百口莫辩。还有——

还有，唯一一张哥哥的照片，她收藏了十几年的哥哥的照片，大概也在那场爆炸中灰飞烟灭了。

“哥，我再也找不到你了……”眼泪滴落下来，洇湿了地面上的浮土。

一夜之间，她彻底失去了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男人。

夜里10点多，小区里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有个大婶过来扶柏花花。

“姑娘，你没事吧？地上凉，快回家去吧。”

这来自陌生人的善意让柏花花已经干涩的眼眶又是一热，如今这世上她孤身一人，唯一能关心她的也只有一个陌生人了。

大婶搀扶着她爬起来，柏花花谢过大婶，失魂落魄地朝酒店走去。

刚到酒店大厅，保安拦住了她。

“对不起柏小姐，酒店刚刚接到哇哇星辰的警告，收回你的房间，也不能再接待你了，请你另寻别家吧。”

“为什么？”她的眼睛肿的像两颗桃核，衣服因为在地上蹭了好久，变得脏兮兮的，头发也凌乱不堪，保安有点于心不忍。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要不你问问他们吧。”保安掏出手机：“没有电话的话，可以用我的。”

柏花花摇了摇头，掏出了自己的电话，打给了乔维。

乔维的声音很冷漠，跟之前见面时那个健谈的形象判若两人：“你别问我为什么，柏小姐，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柏花花今晚二次懵逼，她又是什么人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说她是这样那样的人。

“你先别挂电话，你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稿子是你自己发的，程姐已经生气了，虽然我相信你……本意可能不是这样，也懂你们都要恰饭，但是程姐的决定，我改变不了。”

程姐是乔维的经纪人。

乔维说完就挂了电话，他的语气透露出一种被人背叛的冷意。

柏花花迅速打开微博，眼前发生的事情让她怀疑自己穿越了，今晚的一切都好像穿越了。

她写的稿子已经发布了，所有营销号人手一份，只不过稿子只写到乔维被粉丝威胁，具体为什么威胁还是没说清楚。

一篇含含糊糊的新闻稿，出自一个自称给乔维做过专访的记者，没有人会怀疑是记者的能力问题，都把目光锁定在了这是公司的公关手段上。舆论分为两派，一面说是为了洗白乔维给粉丝泼脏水，一面说是乔维没法洗白只好带节奏让粉丝撕团队，哥哥是无辜的，都是团队太无能。

的确，因为写了乔维被威胁，乔维的粉丝把矛头对准了哇哇星辰公司和程姐，她们大肆辱骂团队不能保护好乔维，不仅被威胁，还搞出这么烂的公关手段。

这也是程姐大发雷霆，当即把柏花花赶出去的原因。

她变成了众矢之的，一个无良记者，一个骗取乔维信任又反手出卖他的人渣。

柏花花抱着手机欲哭无泪，现在她去跟谁说稿子不是她发出去的呢？又有谁会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