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失望。

对于白石而言，这样的存在是没有价值的，龙之所以为龙，除了它们的形象以外，最重要的是，力量啊。

力量才是龙的一切。

正因为强大，正因为可怖，正因为让人无法抵抗，所以才能叫做龙。

没有力量的龙，那算是什么，只是一个有着龙模样的垃圾而已，随便都可以创造出来啊，这个世界拥有变形能力的异常不知凡几。

如果是没有力量的龙，和那些变形异常所变成的有什么区别？

所以，；力量才是龙的一切，力量才是龙的起源，龙的想象，强大，威武，神秘，恐怖，这些才是龙应该有的。

而不是眼前，这头趴在地上，根本没法爬起来的猪头。

像是觉得自己犯错了一样，悠站在那里低着头，许久没有说话。

王庄有些哑然的看着白石轻松的将猪龙锤翻，猪龙的哀嚎声中，打爆了它的脑袋，而王庄身边的刘岩也是立刻摔倒在地上，失去了生命。

这一切都太过突兀了，突兀到王庄没能来得及反应。

“我觉得你应该欠我一个道歉。”

“我觉得你应该先把自己的脑袋放到外面的大马路上，让来回的车辆多碾几遍那样或许会让你清醒一点。”

“这次我很失望。”

“你的失望就像是路边还没被清扫的垃圾一样，除了让人觉得碍眼以外丝毫没用。”

“你的价值都体现不出来了。”

“我们曾经定下的契约不是这个。”

陷入深深绝望中，甚至想要爆发的白石终于平静了下来，他仰着头，望着天空上的云卷云舒，闭上了眼睛。

疲惫，还有仿佛要爆发的憋屈，“我真是受够了啊，受够了，如果看不到希望还好，你这给了我希望，又让我绝望真的是让人，按捺不住啊。”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悠回道，“是这头猪自己实力不济，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弱。”

“你真的可以变成真正的龙吗？”

“你想要的，真正的龙，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强大的，无敌的，能够让我拼命的，让我感受到自己生命的价值，让我为自己龙装猎杀者的名号而自豪的存在……”

“你真的是想要屠龙吗？”

“因为我心目中的龙就是那样啊。”

仿佛有些焦躁，又像是幼童拿不到自己想要的玩具，白石摸着自己的脑袋，“那样的才算是龙啊，现在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如果没有能够匹配我的龙，那龙装猎杀者的名号又有什么意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成为屠龙者的！”

没错，他根本不想复仇，在自己的家人被龙所杀的时候，白石的心中没有任何恐惧，也没有任何怨恨。

他只是深深的为那个身影所着迷。

一击毁掉了房屋，让整个村子都毁于一旦的力量，多么可怕，多么美丽，那光滑的鳞片在雨水之下冲刷着让人觉得在发光。

那对双角，多么的威武！那双眼睛，牙齿，它的呼吸，它的盘旋，每个动作，都令人那样的着迷。

好强啊，多棒啊，这才是自己所追求的东西，这个世界最极致的，所有美好集结在一起的模样。

那才是龙。

他拼了命的想要宰了那头龙，然而那个时候的白石还很弱，非常的弱，轻松的被龙几乎杀死，直至他的老师出现。

将龙击杀的人，屠龙者，比龙更为伟大，更为强悍，凌驾于龙之上的存在——本应该是这样的，然而老师告诉他，并不是，龙远比屠龙者强大的多。

因为强大的龙随处可见，屠龙者却在不断的死亡，就算是老师，也有着无法应对的龙，因为龙天生就是力量的代名词，是强大的象征，是这个世界所有的美好。

然而现在是怎么回事啊？白石只能感觉到无尽的空虚，伴随着这份空虚而来的，则是让他有些崩溃的绝望。

没错，绝望。

自己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真正的龙，当初所杀死的那条龙，难道就是最强的了吗？不对啊，明明老师轻松击败了它，并且老师说过一定会有比它更强的龙。

能够杀死自己的龙，也是一定存在的。

可是现在根本想不到那样的龙会在什么地方存在，万一直到自己老死也无法等待到呢？这样的话，还有什么意义啊，现在……

“悠能不让我失望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少年，看着几乎用鲜血将所有的地面包裹住的猪龙尸体，“我现在，真的只有你了。”

“我不知道。”终于意识到什么的悠，终于没有用那令人无法忍受的语气说话了，稍微的，有了些许的柔和，“虽然我们已经有了约定，但是我不敢保证。”

“不用保证，只要给我一点点希望就好。”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白石语气有些急促，“只要一点点希望就好，让我能够继续当做人类，当做屠龙者，以龙装猎杀者的身份，让我……”

悠便抱住了他，浑身是血的少年，此刻有些颓废，说话也是乱七八糟的，像是根本没有头绪一样，很明显已经思绪混乱了，所以当悠抱住他的时候，白石一下便失去了声音。

“那就放心吧，不会让你失望的，无论是创造出超出你想象中的龙，还是达成约定，变成可以杀死你的龙，都一定会做到的，到那个时候，你可不要后悔，因为一旦达成了约定，你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你可能会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恐惧。”

“那真是太好了啊。”

白石像是松了口气一样，闭上了眼睛，“如果真的可以，那就太好了，这样才对啊，这样才是正常的世界才对，这才是我愿意活下来的原因，这才是我的希望。”

“能遇到你，真的太好了啊，悠。”

是他欲望的火，是他生命的光，这是只有悠能做到的事情，从一开始就知道的，非他不可，也非她不可。

因此当蓝寒市的灭灵公会成员们到达的时候，只看见了血泊里互相依偎的少年与少女，而很快那更加残酷的情况，让所有人都捂住了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