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师妹，我问你，你觉得封家所拥有的财富如何？”

封元汐不知道纪弘靖为什么要这么问，想了想，说道：“虽然封家以商贾起家，因协助太祖起事封爵，但若说财富恐怕也只能算是越州之首吧。放在京中，恐怕也未必能算一流豪富。”

“那师妹，你觉得封家三百年的财富，可有现在多吗？”

封元汐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当初太祖起事，需要大量的军费粮饷。虽然传说和史书中都说，是太祖得龙神赐福，有了指点，找到当时的封家先祖。封家先祖倾千万家财支持太祖帝，但是，千万这个数字，即使属实，显然也并不太够太祖十年征伐。”

封元汐越听越迷惑：“纪师兄不如直接说明，你这样，我实在不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纪弘靖点了点头：“就要说到了。在太祖皇帝刚刚坐稳皇位的时候，民间有一个说法。太祖皇帝发现了前朝的秘藏，并且从中得到了大量值钱的古物和财富。封氏代替太祖将这些东西变卖，转为了军费粮饷，这才打赢了最后的战争，拿下了皇位。”

“可是我之前从来”

“没有听说过对吧？”纪弘靖笑笑，“因为现在这个事情已经不被人提起了。齐越二世，在太祖帝死后，大兴土木建造了如今千嶂城外的福龙寺，并且经年进行盛大祭祀。人们逐渐相信了，当年的太祖皇帝确实是得到过龙神赐福的。”

“难道不是这样？”封元汐觉得有点乱，“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那”

“你想说我们六主的这种”纪弘靖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手中空无一物，他却像是握住了什么一样，“我们这种拥有无法与外人言说的特异之处的人，是如何与传说相印证的吧。”

封元汐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如果不这样，为什么我们身上确实会发生如同冯川、夷君那些人所说的，颇有神异的地方。而且，我们也是确实亲眼见了，夷君此人，与普通人颇有不同的地方。”

“是啊，真真假假。”纪弘靖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了一张折成几折的纸。

他走过来，将纸摊开，里面是一张大纸，叠着之前封元汐给他的两张小一些的拓印图纸。

外面那张大的图纸看上去，就像是一张杂乱无章的网。但是封元汐一眼就看了出来，那张网，颇有一些眼熟，和之前井下的石板上的图风格非常相似。

“看这里。”纪弘靖的手指在那张乱图上沿着一根线画了下去，“如果沿着这条线到这里结束，这就是前朝用于黄绫或祭祀殿中，玄武图腾的样式，而这里”

纪弘靖说着，从怀里取出了自己那柄小小的黑玉刃，放在了图纸上，在玉刃边上，几条线交错的形状，刚刚好就是玉刃的轮廓。

封元汐看纪弘靖的演示，立刻明白了什么。她从颈上摘下了自己双鱼玉珠，然后拿过了之前拓印的石板图案，放在了那个原型孔洞上。然后描摹着之前看上去像是鸟类的那个轮廓，没有用多久，就在更大的图纸上，指着一块地方。

“这里，图案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师兄，你的这张图纸看上去是缩小了许多，而且有些线条细节被简化了的。”

纪弘靖点头：“确实是。虽然这张图我和师父研究过很久，但是因为是简图，所以之前看到你的拓印图的时候，不敢确认。”

封元汐又拿过了那块黑石板的拓印图，将上面的纹路，也在这张大图纸上比照。

“不，这个石板不是。”纪弘靖说着，“之前来，好像见你桌上有些山川地理志，现在还有吗？”

“有的。”封元汐道。

因为谢家突然闭门谢客，之前借来的基本山川图志都没有机会还回去，已经在殷府这里放了很长时间了。封元汐带着纪弘靖去了书房，将书架上的基本山川图志拿出来给他。

“这些合用吗？”她问。

纪弘靖点了点头，找出其中一本，道：“足够了。”

说着他将书册打开，找到了其中一张，然后拿过黑石板的拓印，对照着一张一张的图纸，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然后只给了封元汐。

“师妹，你看这里。”

封元汐凑上去一看，正是越州，以千嶂城为中心的周围山川地里图。

纪弘靖说着，拿过桌上的毛笔，沾了墨汁，在黑石板的拓印图上，将一些分支的线抹掉，留下的图样，再次可山山川图比照，竟然完全能够对上。

“如果不知道这其中哪些线条可以删减，是无法完全看出在这张图上，想要传达的意思的。”纪弘靖如此说，“我也是根据，之前的机关图，和师妹你给我的那张拓本上的差异，才明白了设计这些花纹的人，藏在这里的秘密。”

封元汐看着纪弘靖的解谜，觉得叹为观止。

“所以，这个所谓的地宫，难道真的在千嶂附近。”

纪弘靖点头：“任何传说，都应该有一个事实作为其蓝本。对于龙神的传说而言，比起怪力乱神，是不是一个秘密宝藏，更能让人信服。”

“可是还是那个问题，我们身上发生的事情，要如何解释？”封元汐问纪弘靖。

“又也许，两件事其实都是存在的。”

“师兄的意思是说，神的存在是真的，而那个宝藏的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封元汐觉得不可思议。

纪弘靖点头：“甚至我觉得，我们身上发生的事情，也有一些无法解释的地方。”

“此话怎讲。”

“对我们来说，想要做到的事情，并不是言出法随不是吗？”纪弘靖问封元汐，“就比如我来说，特异的地方是治疗，可是我也没有办法让殷前辈的毒伤立刻只好。甚至我见过谢公子，也无法直接解了他身上的毒。若真有神力，难道不应该做到心想事成。更不要说师妹你了，你可有真的想要让某人遭难，就立刻应验的？”

“若真有，我倒是想让夷君不要再来找我们的麻烦。也希望能离封家的人远一点。”封元汐无奈苦笑。

“我有一种感觉。”纪弘靖说，“所谓神力不过是一种想法。把它说成是神力，又或者龙气的引导，随便如何解释都好。确实存在我们所不能见的力量，推动着这个世间万事万物的命运。我们只是比其他人，更容易抓住这种引导和启示，顺势而为罢了。”

封元汐仔细的思考着纪弘靖的话，问道：“那师兄现在想做的是什么？”

“或许，我们应该先解开密匣，看看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如果我要治疗殷前辈和谢公子需要用到它，那或许才是我成为叶家传承者，同时掌握医道和奇门的理由。”

封元汐眼睛一亮，随后又皱眉道：“东西在谢公子那里，但是谢家因为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正在闭门谢客。”

纪弘靖想了想，道：“这件事，朝廷已经有定论了，师妹还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