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厉霆方那么急着找厉霆琛过来，而且还让厉江夫妻都回避，那他要说的事肯定十分重要。

为了避免泄露出去，厉霆琛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帮他守着，而现在，林落落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对于厉霆琛的安排和语气，林落落并不介意，而是答应下来，去了病房外面。

厉江已经扶着陈氏走远了，不过陈氏的身形佝偻得厉害，林落落只当她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受了伤，在心疼难过，并没有多想。

病房里，厉霆琛在病床前坐了下来，“你知道对你下手的人是谁？”

厉霆方点点头，他现在还很虚弱，脸色苍白，嘴唇也是干裂的，“我知道，是……是大哥……”

他坐起来一点，望着厉霆琛，“苏城的事，是大哥安排的，他以为我知道了，所以想杀我灭口。”

他略过了陈氏和厉霆延知道那件事，是想把他们都撇清。

厉霆琛指腹摩挲过自己腕上的手表，沉默许久，突然轻声笑了起来，“是厉霆明？”

“嗯。”厉霆方面色十分沉重，“其实我妈昨天去公司，只是精神有点恍惚，在我的办公室坐了会儿，什么都没说，但是这件事被大哥知道了，他以为我妈把事情告诉了我，所以……我也没想到他下手会这么狠。”

他又抬起头，看着厉霆琛，带着几分祈求：“二哥，我哥是被大哥逼的，他一向以大哥唯命是从，胆子又小，如果不是大哥，他不敢做苏城的事……”

他在帮厉霆延说话。

即便站到了两个阵营，但是他们毕竟是亲兄弟，他想尽可能的保护厉霆延。

厉霆琛没有说话，只是摩挲着自己腕上的手表。

他不出声，厉霆方也就不敢说话，病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而这样的安静，让厉霆方心里涌起了一阵不安。

过了好一会儿，厉霆琛的目光才重新落到厉霆方的身上。

有些事，他之前没有刻意去理，现在听到厉霆方说了，又加上之前林落落的提醒，厉霆琛结合起来一想，就觉得不对劲。

“厉霆明如果已经找过你了，为什么还要安排这场车祸？”厉霆琛眼睛微眯，却还是盯着厉霆方。

如果厉霆明真的像厉霆方说的那样，先去找了他，等他出了公司又弄这场车祸出来，那不是表明这是他自己做的吗？

这是不打自招。

而如果厉霆明要弄这么一场车祸，又何必先去跟厉霆方说那些话？

厉霆方也是一怔，许久才嗫嚅道：“或许……或许是为了警告我？让我不要乱说……”

“可你说，他是要杀你。”厉霆琛后背靠到了椅背上，说话的语气还是跟刚才一样，没有什么改变，但就是让厉霆方心里有些发慌，“霆方，你没说实话。”

就厉霆方的那番说辞，陈氏心烦意乱下相信了不足为奇，可厉霆琛不信。

厉霆方垂下头，不敢去看厉霆琛，被子里的手更是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厉霆琛也不催他，只是安安静静的等着，等着厉霆方跟他说实话。

两个人就好像是在僵持着，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厉霆方败下阵来。

他一双肩膀突然就塌了，像是整个人都没有了力气似的，跟厉霆琛承认道：“是我……这场车祸，是我自己安排的。”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这种猜测，但是现在听到厉霆方亲口承认，厉霆琛还是心下一惊，瞳孔都缩了一些。

在他的记忆里，厉霆方一直就胆小怕事，回到江城以后，不管他是看清了形势，还是因为要自保才站在自己这边，厉霆琛都愿意帮他一把。

他们身上，到底都流着厉家的血。

可是今天这样的事，却超出了厉霆琛的认知。

他胆子那么小的四弟，居然有这样的心机和胆量，制造一场车祸？

反正都承认了，厉霆方也就没有再等厉霆琛问，自己老实交代：“我发现我妈情况不对，昨天晚上回老宅，又听见佣人说我妈和我哥在后院待过一段时间，最开始大哥也在，我就猜到肯定是我妈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一直精神恍惚……”

而能让陈氏心绪不宁的事，绝对不是小事，毕竟之前好几个月他和厉霆延都在对立面，陈氏知道，但是也还是每天该打牌打牌，该逛街逛街，半点儿不受影响。

他问了陈氏，可是陈氏什么都不说，他最后没办法了，才会这么做。

“所以你是把车祸嫁祸到了厉霆明的身上，用来套二伯母的话？”厉霆琛问。

厉霆方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脑袋深深的耷拉下来，更加不敢应厉霆琛。

厉霆琛咬了咬后牙，最后还是骂了一句：“厉霆方，你混蛋！”

“我知道。”厉霆方低声承认着，“他们到底是我的兄长，我不该这么做，我……”

他自己心里清楚，这是屠龙者最终成为了恶龙，是一个悲剧。

可如果他不做这样的人，有些事情他就得不到答案，为了保护厉霆延，陈氏是绝对不会把那件事说出来的，他只能用自己的性命来逼。

他和厉霆延一样，都是陈氏的儿子，陈氏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原本以为厉霆琛是要因为这个责怪自己，教训自己，却没想到，厉霆琛接下来的话却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以身犯险，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你让二伯和二伯母怎么办？”

这样的话完全出乎了厉霆方的预料，他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看着坐在病床前面的男人，“哥？”

“这件事要保密，对谁都不能说。”厉霆琛郑重嘱咐。

厉霆方不傻，当然不可能把这种事情告诉别人，却还是问：“哥，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厉霆琛跟他对视着，阳光落在眼睛里，是金色的光点，“你想保护厉霆延？”

厉霆方立刻点头。

厉霆延是他一奶同胞的哥哥。

厉霆琛微微点头，“那有件事，你跟我一起做……”

他倾身过去，在厉霆方耳边交代了几句。

听到后面，厉霆方的瞳孔都放大了，眉心也蹙了起来，“哥，这……万一……”

“只有这样，才能把他和厉霆明切割开。”厉霆琛道。

厉霆方曾经那么多次想劝厉霆延放弃厉霆明，好好跟着厉霆琛干，可是厉霆延都不答应，在他心里，厉霆琛就是心狠手辣，厉霆明才是永远的大哥，才是厉氏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所以，想把他和厉霆明切割开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