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拉我,你别拉我,我要和那条仗势欺人的看家狗好好理论理论!”赵启被林妙拉住,仍不死心的照着当铺大门的方向一阵猛踹,不知道还以为他在发什么酒疯。
见赵启这么闹腾,林妙干脆放手道,“你去吧!你再和人家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架,然后被打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还不是要我一个小小弱女子背你逃走,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可以利用官府的力量来整治这种黑心店家,为什么非要在这里撒泼耍狠呢!”
林妙字字珠玑,赵启虽不服气,也不再叫唤,谁叫他寄人篱下呢,他摸着抗议了无数遍的肚子道:“我饿了!”
如果是东宫里养尊处优惯了的太子爷赵启,才不会那么容易安静下来,他非把这座当铺的屋顶掀了,叫方圆几里的老百姓都知道他来过,林妙转笑道“知道饿了就好,我还以为你是铁打呢!”
赵启用眼睛把那五个铜板掂了掂道:“就这点钱,还没有本公子打赏给路边乞丐多,我们能吃什么啊!”
到底是宫里下凡来的太子爷,不知道人间疾苦,林妙道:“反正饿不死你就对了!”
林妙领着赵启来到一处简陋的路边摊,赵启穷讲究的擦了擦沾了上一位客人余温的长凳坐下。
露天搭起的灶台旁,一个油腻腻敞了上半身的中年胖子,正忙得团团转,他用身边木桶里飘着一层油渍的水,随便涮了两下用过的锅子,单手抓起一把面就往刚滚了的水里一放,街边不时有车马经过,扬起的灰尘和葱花被胖老板当做佐料一起撒进了那碗面汤里。
老板把盛起的面往赵启邻桌的客人面前“啪嗒”一摆,那衣衫褴褛的客人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胖老板抖着三层下巴,大腹便便的走到林妙面前,面无表情的问她:“吃什么?”
林妙想了想道:“给我们来两碗白米饭。”
胖老板去给林妙他们盛来两碗白米饭,赵启看过胖老板一顿猛如虎的操作,一下子就饱了,果断绝了想吃饭的念头。
赵启动了动软弱无力的双腿,起身就想逃走,林妙见状一把按住赵启的肩,把他按回了长凳上,给他递来一双发了霉斑却抠不下来的筷子。
林妙的神情犹如一位劝儿的慈祥母亲:“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赵启的嘴唇波浪似得抽动着:“林妙,你虐待我!”
“虐待,这问题可严重了!”林妙把赵启的话放到嘴巴里面品了品,得出结论道,“看来你真的不饿,还是别浪费了,不如我把你那一份吃了,正好应了那句俗话,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想得美,”赵启有被冒犯到,这从侧面激起了他昂扬的斗志,他把林妙面前的白米饭又挪回自己面前,闭上眼睛,表情痛苦,直接上手抓饭塞到嘴里。
赵启闭眼嚼饭像嚼蜡一样,林妙生怕他吃着吃着吃进鼻孔里,好心道:“我来喂你吧?”
“不用!”他双手又没有残疾,他不要林妙假好心,自从遇到林妙以后,他没有过过一天舒坦日子,如今沦落到这副凄惨的田地,哎!自作孽不可活!他痛定思痛,这女人得亏现在还不是他的侧妃,不然娶了她就要被她折磨一辈子,那他还不如从城墙上跳下去摔死,一了百了。
林妙吃完一抹嘴,再耐心看着赵启吃完,赵启吃得还算干净,碗底没留一粒饭粒,就是赵启的嘴角边还挂着一粒白花花的饭粒,这对他一个吃腻了山珍海味的太子爷来说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林妙心生些许喟叹,又突忆起那段在北疆战场上,战歌卷残云,浴血保家国的往昔。
当时的战场,杀声撼天,每一个在战场上的士兵,都是饮着鲜血踏过敌人的尸体,用生命守卫着他们身后这一片热土,林妙亲眼看着那天的烈火一个又一个吞噬了与她朝夕相处的兄弟们,她撕心裂肺,却也无能为力。
那场仗过后,我军粮草被敌军焚没,前方吃紧,后方供应粮草的文官却有恃无恐,迟迟不把粮草送上前线,将士们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苦挨了半个月,莫说是一粒米,就是一根草根一块树皮都很难挖到,很多轻重伤兵没有倒在冲锋的路上,而是饿死在了自己曾经誓死固守的这片土地上,真是大大的讽刺。
林妙伸出舌头舔了舔干唇,用手指指自己唇边与赵启相对应的位置。
赵启雷劈霜打般睁圆了眼睛,她什么意思?亲亲的位置都给他规定好了,上次被她莫名其妙的一抱就弄丢了一块玉佩,他这次才不会傻乎乎的上当了。
林妙见赵启昂首挺胸,呆头呆脑的像只大笨鹅,蓦然一笑,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根筷子,举到赵启眼前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林妙这女人向来喜欢耍花招,赵启他只能被动的见招拆招,他的注意力全都钉在了林妙举起的那根筷子上,问道:“是什么?”
“就是……”林妙的舌尖蜻蜓点水般点过赵启的唇畔,将那一小颗傲然的饭粒收入嘴中,咽了咽,似忍俊不禁道:“就是一根筷子啊!”
赵启被林妙不由分说的一舔,全身上下似被一阵电流淌过后的酥麻,再抬头与林妙四目相对之时,脑海中留白一片,赵启心头的那一团火,慢慢的烧到了脸上,赵启一时不知该如何收场,那张惊讶过后苍白的脸,又红得跟猴屁股一样十分不雅。
纵横情场多年,今天居然被一个女人反调戏了,耻辱啊!耻辱!赵启想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在林妙身上始终找不到能下手的地方,这大概就是女人天生的优势所在,如果今天换了是赵启当街调戏林妙,恐怕路人早就大骂赵启是流氓混混,然后暴打一顿以泄民愤了。
林妙得了便宜还扁嘴,明知故问道:“怎么,不服气啊,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