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一片鸦雀无声,大殿里靠后的几名大臣一顿挤眉弄眼,开启了神奇的眼神交流。
张大人:“听说了吗?昨天酷刑司所有值夜的司卫都不约而同的掉进自家设的陷阱里去了,酷刑司禁地里关了许多年的北国魔将卓不凡也不知所踪,当年为了缉拿卓不凡可是牺牲了不少将士的生命,这下人在林妙手上弄丢了,她这回的跟斗可栽大咯!”
李大人:“可不是,想她林妙不过一介女流,却妄想和我们男人一起长久共事,此女桀骜不驯,自命清高,从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如今酷刑司出了大丑闻,待会儿她来,我们要力劝王上,重重治她的罪才是,看她以后还嚣张不嚣张?”
林府这头,林淼在房里来来回回几个回合的心理挣扎,终敌不过传旨太监催命般的传召进宫,只是这个时代没有受伤装病两用担架,临出门前,林淼神情凝重的吩咐仆人们,厨房的门板不行先拆下来,眼泪多挤点留着备用。
此刻,林淼正如待宰的羔羊,垂死的蚂蚱,一动不动的趴在一块硬邦邦的门板上,由四个宫人略显吃力的抬着,在殿中大人们的瞩目下,粉墨登场。
起初看到林淼全程翻着白眼的样子,着实把殿中气势汹汹的大臣们吓了一大跳,看见林妙缓缓开得口来,他们才惊觉趴在门板上的林妙原来还活着。
王上最宠爱的女儿捅了林淼,这就是她最好的不在场证明,林淼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那份无辜演到骨灰里去,就好像昨天放走赵启和把所有司卫引到陷阱里的这些混账事,都是邪恶的劫囚人所为,和自己全无关系。
“王上请恕罪,臣身受重伤,失血过多,咳咳,无法起身给王上行礼。”林淼有气无力的装着,也不嫌累,但在说到身受重伤这个词的时候,瞬间提高了声音,力求在场的大臣们都能听见,继而对她的遭遇不甚同情。
王上大手一挥道:“免了,免了,爱卿不必跪了。”
底下一个平时和林妙过节颇深的老臣抢先开口:“王上,臣以为林妙稳坐酷刑司和情报司第一把交椅,对犯人的看押不力,导致重要犯人被人劫走,林妙既没有能力身居高位,理应重打一百大板,革职查办,以儆效尤!”
林淼面上一白,林妙这小身板就算再抗打,胳膊粗的板子打下来,不打得灵魂出窍,肯定也只剩下半条小命了,这只老狐狸说到底是想要她的命啊,林淼一阵疾咳道:“这位大人所言极是,臣罪该万死,请王上赐臣一百大板,臣若有幸死了以后化为厉鬼,一定三更半夜去找这位老大人叙旧。”
本想着火上浇油的大臣们被林淼几句话镇住了,那老臣一听,当场义愤填膺的跪下,膝盖磕在地上,实打实的响亮,他像是抓到了林淼的小辫子一样哭嚎道:“林妙这厮,当着王上的面就敢威胁老臣,真是胆大妄为,老臣尽心竭力的侍奉先王和王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王上如果不为老臣做主,惩治奸佞小人,老臣便没有脸面再活下去了!”
王上被这只老狐狸的干嚎声震得脑袋疼,他按了按额头上突突乱舞的青筋道:“稍安勿躁,林爱卿还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林淼冷笑道“启禀王上,臣对老大人这份忠肝义胆颇为欣赏,不如您就赐他一死,了却他的心愿。不过微臣昨天被遂凝公主赏了一剑,昏迷一夜,险些丢了性命,今早奉旨入宫,才知昨晚酷刑司出了大事,臣虽有失察之罪,但念在臣不知情的份上,还请王上从轻发落。”
老臣被林淼反将一军怒从中来,他指着林淼的鼻子,止不住的声颤:“你……你……你欺人太甚!”
林淼学着老臣的口吻回他:“你……你……你也欺人太甚!”
林淼看着老臣捶胸顿足的模样,心情大好,既然要得罪人,不如得罪的彻底一点。
“一句不知情,就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也未免太过轻松了,这要是传出去法度何在!”一直在旁边装哑巴的太子总算开口泼来一盆脏水,林淼躲避不及,只能默默接住,“父王,儿臣以为,林妙的失职之罪已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免去林妙酷刑司和情报司一切职务,终身不得踏足官场。”
林淼才不屑于当这个辛苦劳碌命的破官,如果不是林妙生前树敌太多,林淼指着这个破头衔保命,她真想三跪九叩,感谢太子殿下收回成命。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革职未免太过了些,儿臣以为,林妙固然有错,念在她往日的功劳或可戴罪立功,将出逃的两名犯人重新押回酷刑司。”林淼刚想反驳太子,赵孚冷不丁站出来替林淼说了句公道话。
林淼与赵孚相视一笑,心里却道这个赵孚太不讲义气,林妙在前面披荆斩棘,为他痛打太子党的落水狗,到了关键时刻,赵孚也只是不咸不淡的为她求了一句情,林淼真为林妙的在天之灵感到不值,可惜林淼不是林妙,更不是赵孚手中利用完就可以随意抛弃的棋子。不管是22世纪,还是这个令人讨厌的鬼地方,竟找不出一个真正为自己着想的人,林淼不免有些失落。
几番唇枪舌剑下来,太子党和赵孚党争得面红而赤,那些反对的大臣们再义愤填膺的想收拾林淼,终抵不过王上一句话的分量,这场闹剧终以林淼追击逃犯,戴罪立功画上了句点,回到府上还没来得及喘息的林淼,又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林府后花园,今晚的月亮白白胖胖,两个黑衣人神鬼不觉的从房顶一跃而下,轻轻扒开一棵一人多高的花树枝叶,借着月光监视着花树对面一男一女的一举一动。
赵孚负手立在林淼面前,一双眼睛紧盯着林淼的表情,不肯放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迹:“说吧,你为什么要放走牢里的犯人?”
林淼左看看右看看,试图打哈哈:“公子您说什么呢?我是酷刑司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