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听出声音来自小姐,她捂着胸口淌下了眼泪:“太好了,小姐没摔死。”
说完女子便疾奔下楼,被柳霏坐在身下的余心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刚刚在柳霏摔下楼的时候,他施了瞬移之术,用自己的**垫在了柳霏的身下,与冰冷坚硬的地面和飞扬的尘土来了个甜蜜的接吻。柳霏没什么事,她从余心身上起来以后,不知什么原因,又一屁股坐回了他的身上。
余心几欲吐血,他给柳霏当了人肉垫子,劳苦功高,柳霏不来拉他一把就算了,还如此粗暴的对待他,简直天理难容。由此可见,柳霏喝醉了以后,连救命恩人都不放过。
有围观的人实在看不下去了,过来把醉酒的柳霏从余心身上拉走,继而怜悯的将余心上下一打量,小伙子为了救爱人连命都不要了,真是难得一见的绝世好男人,大家纷纷为余心的真情所感动,颇有感触地鼓起掌来:“小伙子厉害啊,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摔不死你,够硬!”
“过奖,过奖,”余心从地上慢慢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得亏他的身子千锤百炼,百炼成钢,一阵猛烈的咳嗽突然袭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余心颤颤的将闪到的老腰扶正,如果换成个凡人,哪还有命站在这里吹牛,早就见冥王那老小子哭诉去了,他抬眼往窗口一瞪,那个可恶的念灵还呆在哪里一动不动,眼中充满了错愕。
呔!撒野都撒到祖师爷的头上来了,有娘生没爹教的臭小子,逼急了小孩也照样欺负,余心捏紧了大拳头,就算这个仇暂时没功夫报,这亏,逮到个机会余心也是要一勺一勺喂给楼上那臭小子吃得。
人群散去,余心来到柳霏身边,那女子也刚从楼上下来,激动的挽着柳霏的手,余心开口明言,破天荒的用了尊称:“柳大姑奶奶,您现在可以回家了,如果您再不走,小人的这把骨头,肯定会被您拆得稀碎。”
“不走,不走,我不走,”柳霏瘪着嘴蹲在路中央,似有一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
余心看着柳霏长长的眼睫垂下的淡淡影子,勾了勾唇瓣,又清了清嗓子,刚想大声吆喝,乡亲们快来看唷,大家闺秀要耍无赖了。
柳霏莞尔一笑,指着余心的鼻子道:“除非你抱我回家。”
余心舒了一口气,这事有门,还不赶紧把这尊瘟神请走:“为什么要抱,我背您回家可好?”
女子脸带哭过后的憔悴,看着失而复得还神志不清的小姐,好言劝道:“小姐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他是男子,抱和背都不合适,小姐乖乖在这里等玉儿,我去雇顶轿子,抬小姐回府。”
“不用麻烦了,”柳霏纵身一跃,像个包袱似得稳稳的挂在了余心身上,余心不得已拿手抱着柳霏,柳霏毫不客气的将头轻轻靠在余心的胸前,闭着眼睛称心道:“还是这样比较舒服!”
余心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不就是魔界里那些男男女女腻腻歪歪,打情骂俏时的标准姿势吗?光想着,余心抖了抖身上破土而出的鸡皮疙瘩,反复强调:“不是我主动的,是她主动的,我是清白的。”
若不是自家小姐喝醉了,哪能让这个油嘴滑舌的小伙计白白占了便宜去,他还不知感恩,是想当街气死她吗?玉儿眉头起澜,卯足了劲,大力一拍余心的后背,像赶牛郎命令苦命的耕牛一样:“还不快走!”
快到林府了,玉儿让余心把睡熟的柳霏放在路边的树荫下快点离开,如果让老爷看到一个陌生男人抱着自家小姐,这天指定会塌下来的。余心乐得清闲,好不容易把柳霏这个麻烦精撇下了,回到了酒楼,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灵非妖非魔,自古以来就是超脱三界不在管辖范围之内的存在,至于出现的原因更是千奇百怪,无从考证,但灵存于世,便要守着人间繁琐的规矩,若是坏了规矩,有了害人之心的灵已经成为恶灵,断然是留不得了。
入夜,余心从伙计房里偷偷摸出来,钱还在柜里,每到打烊时分,掌柜的就会用几把沉甸甸的大铁锁把酒楼的偏门大门都锁上,谁都别想再进去。
不过余心不是一般人,穿墙术是多么幼稚和无趣的法术,比起踹门而入,他已经几千年没使用过了。
院里起夜的小伙计一泻千里,他刚提起裤子,从茅厕里睡眼惺忪的出来,恍惚看见了有一个黑影挺直了背嵌在门里,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又上前了几步,只见那个黑影像蚯蚓一样别别扭扭的动了几下身子,直接缩进了门里,还余下一条腿十分的不听话,孤零零的露在外头,里面的“那位”拔了半天,像是一个趔趄,总算把腿请进了屋内。
他一个光棍,今生最怕的就是撞脏东西和娶不到媳妇,小伙计小心翼翼的捧起自己抖成筛糠的心脏,此时不叫更待何时。
屋内,余心在黑暗中摸索,忽听得门外一声惨烈的尖叫,他拿手指抠了抠耳朵,不悦道:“傻瓜,大晚上的鬼叫什么!”
第六章
屋内黑暗不能点灯,会被外面的有心人发现。从前时常有人问余心,他一个了不起的魔,为什么不能在黑暗中视物,余心回他,天上那只癞皮狗在黑暗中能视物,还能发光,为什么它却成不了魔,现在想来这双夜视不好的眼睛的的确确不太方便,因为人间的黑夜尤其漫长。
余心推开房门,白天的桌椅板凳晚上只能看个大概轮廓:“我知道你就在屋里,识相的自己出来,若被我逮到,有你好看的。”
一只尸手应声从余心脚踝处攀岩而上,耽搁在余心的肩膀上,还嚣张的不停抖动,似乎生怕余心不知它的存在,锐利如刀的指甲玩了命地疯长,倒挂在余心的心房前,随便一掐,都能叫他流出几两鲜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