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一十九章 骗人呢(1 / 1)林下初九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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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泽言是不想伤人,只想保护好沈娇娘和裴泠泠。

而姜越之却没有那么多顾虑了,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带沈娇娘离开这儿,并且是越来越好,否则裴泠泠那个疯婆娘之后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

然而,纵然姜越之使了千般技巧,也在内功一处输了大头。

两人气喘吁吁地停手,各退了一步后,不约而同地转眸看着沈娇娘,像是在等她一个吩咐。

“别看我,你们若要打,那就尽情的打,不过顾忌我。”沈娇娘不知什么时候从一旁的喜桌上捧了一盘花生过来,一边单手搓着花生红衣,一边继续说道:“反正……要是裴泠泠回来,咱们又得继续刚才的闹剧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她这大哥的脑子可能不太好,始终以自我为中心,全然不顾大局的。也对,要不然怎么能一走就是这么多年,半点音讯都不递回去?

沈泽言打袖负手,坐到沈娇娘身边,端过她膝盖上的果仁盘子,剥着花生说:“方翀如今才是龙谷的定心骨,他在裴泠泠醒着时陪她闹,不过是因为不舍得对她动手罢了,眼下我自作主张将她打晕,方翀肯定是不会再让之前那种事发生的。”

真的吗?

沈娇娘不信。

整个龙谷,沈娇娘就愣是没看出有半个正常人。

一个主子发疯,底下的人便跟着一起发疯,再大的家业都经不起这般造作,更何况龙谷如今就剩裴泠泠这么一支,覆灭只怕就在眼前。

想来沈泽言也是清楚这事,所以之前在山门口时,才没有让裴泠泠下不来台。

姜越之气喘吁吁地怒视着沈泽言,憋了好半天,到底是看着沈娇娘的面子上,没有恶言相向。这是他难得在男人手里如此吃瘪,如此,越想也就越恼火了起来。

“泽言哥哥给他吧,我保证他不会伤害裴谷主的。”沈娇娘没有伸手,但说这话时,目光依旧看向了沈泽言放在怀里,露了半截的那个药瓶。

殿内顿时只剩那窸窸窣窣的脆皮花生衣被剥落的声音。

长久的沉默之后,沈泽言将一盘剥好的花生仁放在了沈娇娘手上。接着他抬眸看了一眼姜越之,眼中将药瓶放在沈娇娘身边,说:“我在山谷外安排了接你们的人手,待会儿等到方翀过来,我便会给他商谈……”

“商谈什么?泽言哥哥,你不必为我们委曲求全的。”沈娇娘虽然心里已经清楚沈泽言做出了选择,但嘴上仍然是在假模假样地拒绝着,“当初你便不该惧怕龙谷,沈家虽然在江湖中没有势力,但到底是朝廷重臣,又岂是他们这种武林门派可以随便欺辱的?”

“从来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沈家即便是大家,也难敌龙谷暗处觊觎,也正是这样,我才会顾虑颇多,一直等到裴泠泠疯狂至此,耗损了龙谷诸多势力之后,才敢现身。”沈泽言说完,脸色有些难看。

他希望裴泠泠就此收手。

但一切都在表明,裴泠泠根本不会善罢甘休。

而归根结底,他有责任。

如此想过之后,沈泽言轻出一口气,说:“如果不是我,裴泠泠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提这个,今日不管怎么说,我都会保证你们离开。待到你们离开此地,记得不要跟我爹娘说见过我……我不希望让他们知道……如此给了希望又令人失望,是最残忍的。”

沈娇娘将药瓶抛给姜越之后,转眸看到沈泽言,忽而问道:“哥哥知道泽励哥哥还俗了吗?”

还俗了?

沈泽言一愣。

他是正合十年离开的家,而弟弟泽励是早在正合九年就一声不吭的剃度,去了京郊的安正寺受戒。

半晌后,沈泽言的眼中泛起了点点怀念,轻声问道:“泽励他……还好吗?”

姜越之站在一旁扯了药瓶往嘴里倒药丸,眸子却始终盯着沈泽言。沈娇娘信任这个人,他可不信任,尤其是面前这个人在情感上可能更偏向那个疯子谷主时。

“泽励哥哥当初之所以离家,便是因为一切不必要的执拗,陷入迷障之中,无法自拔。”沈娇娘温和地看着沈泽言,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个兄长,倒像是在看一个不太懂事的后辈,“他害怕自己继续留在沈家会给沈家带来灾难……所以选择了受戒清修……然而,哥哥,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的。”

爹爹会死,西北会沦陷,沈家如大厦倾塌。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这一席话落在沈泽言的耳中不亚于一个惊天炸雷。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都像一个苦行僧一般,心中抱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责任感,认为自己的牺牲与付出虽然不被人知,但却是饱含着一种能让他自我感动的对家人的情愫。

沈娇娘看着沈泽言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最后抬手拂面,发出了几声意义不明的闷喝声。

“泽言哥哥或许不知道,芳姐儿如今已经去了桂州以南的永福做当地女子学堂督官,她是今年女学的第一百二十三名,本该是可以在长安继续考试做官的,却因为沈家出的事而不得不去岭南那种燥热闷湿之地吃苦……泽言哥哥即便是不想三叔和三婶,也该去看看芳姐儿才是。”

“我们是一家人,便也不用说两家话,三叔这几年吃了不少苦,人是眼看着衰老了许多。三婶也是,旧病沉疴,又添新忧……若不是泽励哥哥及时回来了,怕是都撑不过去年冬天的。”

“家里的大小事都不如从前,如今在陇右道更是日日风沙拂面。泽励哥哥满心以为自己是在牺牲,在为沈家奉献,可有想过若你没有离开,家中的顶梁柱便是你,铁矿一事三叔也许便多一个人出谋划策,不会铤而走险。”

她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敲击在沈泽言心头的重锤,叫他呼吸不得,叫他心痛如绞。

若牺牲无意义,沈泽言很想问,那自己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

正说着话,方翀回来了。

他身后没有跟着裴泠泠,也没有跟着其他的侍卫,在进殿之后,径直到了沈泽言面前,眸子阴沉不定。他进来之后,沈娇娘与沈泽言便立刻起了身,如此等到他过来,才不至于矮了气势去。

“我希望你能放他们走,如今我已经在这儿了,你留着他们,对裴泠泠没有什么用处。”沈泽言深呼吸了一口,如是说道。

方翀一手拢袖抬在腰侧,一手背在身后,目光似有似无地瞥了一眼沈娇娘后,开口道:“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的,如今主子已经歇了,你们三人便随我去别院休息吧。”

姜越之提气一喝,掌风便已经打向了方翀的后脑。

只见方翀脚下如风,在连闪数下之后,身形如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落在了不远处的喜桌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姜越之,不失轻蔑地说:“阁下真以为那点三脚猫功夫就能闯荡江湖了?这里是龙谷,没人会在意阁下是不是国公爷,是不是朝中重臣。”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他笑了一下,话锋一转,说:“你们两位在龙谷中歇了也有数日了,想必不知道外面已然翻了天”

什么翻了天?!

沈娇娘背脊一僵,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她接下来就听到方翀在说:“南北可都传遍了,如今这位陛下,可是弑父戮兄登的基,其位不正,为天下人所耻笑啊!”

姜越之脸色骤然阴沉下去,他展臂飞身纵掠过去,双脚踩在喜桌上,连踏了数下之后,将喜桌踩得四分五裂。方翀早在姜越之过来时就已经一个蜻蜓点水斜踏出了喜桌,故而毫发无损。

“你留我们这儿想做什么?既然爱慕裴泠泠,就该趁着人不清醒的时候,找准时机下手,不是吗?”沈娇娘上前拦住还要继续动手的姜越之后,转眸对方翀说道:“我可以帮你改头换面,让你看上去肖似泽言哥哥,如何?届时,即便是亲近之人也无法辨认出来,更何况一介神志不清的人?”

姜越之扭头去看沈娇娘,他倒是不知道沈娇娘还会这个。

沈娇娘当然不会。

这只不过是她为了试探方翀而抛出的鱼饵罢了。

方翀看上去并没有分毫意动,然而沈娇娘还是从他些微闪烁过的眸光中,辨认出了他真实的心境。故而沈娇娘继续说道:“你看上去并不喜欢泽言哥哥,想必也是不会接纳他来做龙谷谷主的丈夫的,既然如此,眼下有更好的两全之法,为何不答应呢?”

殿内安静一片。

就在沈娇娘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答复之后,方翀突然眯了眯眼睛,说:“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诓骗于我?我可从没有听过武林中有能人做到你刚才说的那样。”

“哈,阁下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又岂止这一桩?正如常人难以知晓龙谷的存在,绝顶玄妙的易容术自然也是不在常人所认识的范围之内。”沈娇娘扯谎的功夫显然已经在李绩的锻炼之下炉火纯青了,绕是姜越之都险些信了。

其后,便是被说动了的方翀去准备沈娇娘所提出的药材,而沈娇娘三人则非常服从命令地去了所谓的别院休息。

等进了别院堂屋,姜越之这才拧着眉头问道:“娇娘,刚才你说的可是真的?”

“……”沈娇娘大喇喇地坐在桌边,抬手提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后,端着温茶抿了一口,看向姜越之的目光似乎是在怀疑他头脑有问题。

沈泽言站在沈娇娘身后,自然也就没看到他们眼神交汇中的机锋。眼见沈娇娘一直沉默地喝茶,并不回答姜越之,他便干脆坐到沈娇娘身边,跟着问道:“娇娘,如此秘术你不该轻易吐露出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这个道理,如今经历了许多的沈泽言最是清楚。

“泽言哥哥,你想多了,我不过在”沈娇娘说着,敛眸笑了一声,勾唇继续道:“帮助裴谷主罢了,你不爱她,那自然就得去找个爱她的人来代替你,我既然有这个能力,又何乐而不为呢?”

门外,去而复返的方翀听了个全乎,心中生出些许酸涩之意来。

过了一会儿,他整理好情绪,抬手邦邦敲了两声门,问沈娇娘道:“请问除了吹雪芽和万骨藤以外的那个夜魇黄是什么?方才我去问过童子,都说不曾听过这东西……”

沈娇娘清了清嗓子,眸光一转,回答道:“所谓夜魇黄,只要方大侠你去龙谷山间的暗穴之中寻找顶璧,一去,就能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了。”

吹雪芽、万骨藤与夜魇黄,这三味听上去可以混成毒药的药草若是糅杂在一起,便是一味迷幻药。

早先沈娇娘曾在名为千金古的孤本中看到过,后来入宫,她想要去找,才发现那孤本已经随着大火变成了黑灰,就此绝迹。而它唯一存在过的证明,便是沈娇娘幼时贪玩,翻到过这一页对迷幻药的记载。

“如此,多谢。”方翀听完,满意离去。

见沈娇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沈泽言便更加地担心了,看着沈娇娘欲言又止了好几次之后,无奈地说道:“不行,便是强闯,我现在也要带你离开,你留在这儿便如闹市小儿,怀抱千金……方翀其人阴险狠辣,若你真为他易容,他将来必不会放你离开。”

“好了……”沈娇娘搁了杯子,笑得前俯后仰地接着说道:“我是骗他的,借他的手把东西准备好之后,就能成功出去了。”

龙谷最棘手的不单单是这几个身手不错的暗卫,也不单单是有绝妙医术的疯子裴泠泠,更是他们手上那群不知痛痒,不知疲惫的傀儡。

和人打,尚有捱到人家力竭时,可跟傀儡打,便是不死不休。

姜越之走到沈娇娘身边,轻轻碰了碰她的手,问道:“可还疼?那些东西收集齐要多少时间?我总觉得这事不够妥当,不如还是照沈大哥说的,直接硬闯吧。”

他内力恢复得快,信心自然也就恢复得快。

重生而来的男主妄想除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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