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闻言，有一瞬间的怔愣。

她盯着韩素的脸看了有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韩素话里的意思。

看样子，韩素是对她有意见了。

为什么有意见，大概谁都清楚吧。

只是，温清也明白，韩素对她有意见是因为沐华。

如果是因为别的，温清还会反思自己，可确实是为了沐华，温清就觉得，没必要。

但到底是乔聿然的母亲，温清想了想，也不好多说什么。

“好。”

她以为，韩素等自己答应了，便就会走，哪知，韩素再次冷淡开了口。

“还有些事，阿清，韩姨得跟你商量商量。”

“我们家聿然现在年纪不小了，你呢，也长大了，以前小不懂事也就罢，现在都是大人了，自然不可能像从前那样亲近，经常黏在一起，聿然早晚都是要娶妻生子的，你这样子，实在是让聿然不好做。”

“阿清，你能懂韩姨的意思吗？”

说得这样直白，温清想不懂都难。

温清的心里，忍不住有点想笑。

韩素一向对她温和，现在为了促成沐华和乔聿然，竟然对她的态度也大大改变了。

殊不知，这只是沐华从小在韩素面前塑造好形象的功劳，再加上这段时间，郑秀萍没少给韩素吹耳旁风，韩素原本就喜欢沐华喜欢得紧，这会更是巴不得她尽快和乔聿然有个好结果。

今晚乔聿然那样打她的脸，韩素自然而然地，把这件事怪到了温清头上。

毕竟，谁都知道，乔聿然宠温清宠得紧。

温清轻笑了声：“韩姨，这些话你应该和二叔说才对，温家事多，我如今又刚上大一，学业繁忙，哪里来的时间黏着二叔？”

言下之意，是乔聿然缠着她的。

韩素起初没有反应过来，而后意识到她话里有话，猛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盯着温清，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这种话来反驳。

温清就这么无所畏惧地抬头，和韩素对视上。

韩素是乔家老爷子续弦的第二任妻子，比乔家老爷子年轻了二十岁左右，和现任乔家家主差不多的年纪，五十左右。

温清知道，现任乔家家主并不喜欢这位后母，乔老爷子死后，因为乔家的不善待，韩素母子俩干脆搬了出来。

但没想到，这么多年在乔家的不被看好，不被放在眼里，并没有让韩素显得卑微，反倒是豪门太太优雅高傲的姿态愈发明显。

韩素皱起了眉，看温清的眼神，有一点恨铁不成钢：“阿清，韩姨没想到，你现在竟然叛逆到敢和长辈顶嘴了。”

顶嘴？

温清有些哭笑不得，这就算顶嘴了？

原本，温清还想着，试图和韩素说说沐家的事，想告诉她，沐家不是什么好人，别乱点鸳鸯谱，平白害了乔聿然。

可眼下看，着实没有说的必要了，说了也是平白惹人厌而已，何必呢。

看来，韩素也并不像记忆中的那样温婉柔和，而是和郑秀萍那类人差不多。

“韩姨，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了......我...”

温清的话说一半，乔聿然便就推门进来。

看到韩素还在，甚至两人还有些不对劲的样子，乔聿然眼神微深：“妈，我不是让您先回去吗？”

韩素想说什么，却被温清抢先一步：“二叔，韩姨担心我，进来看看我不行吗？”

乔聿然一面把取回来的药放进温清床头柜柜子里，闻言，侧目盯着她看了看，一双黑眸里，意味深长。

“可以。”

温清笑了笑，“那二叔，药也拿回来了，你就先送韩姨回去吧，我这里等会我妈会过来照看我的。”

这话懂事得就连韩素也忍不住多看了温清两眼，不由得怀疑，自己刚才说那些话是不是过分了，毕竟，确实只是一个刚长大的孩子。

乔聿然挑着眉，看了看温清，又看了看韩素。

那双眼里，似乎看透一切的感觉。

这让韩素心里很是没底，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很讨厌旁人干涉他的事，现下又看温清懂事的样子，她顿时没那么有底气了。

“聿然，那我们就先走吧？温清这边，许静和楚南很快会过来的。”

乔聿然并不赞同这话，直接拉了把椅子在温清床边坐下，道：“大嫂今晚有事出门了，楚南还在财团处理事情，我没有告诉他们温清过敏的事。”

温清抿着唇，她若有似无地看了韩素几眼，眼神中透露着我已经尽力了，是他不肯走的。

韩素气极，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甩手离开。

她走后，温清作势推着乔聿然去追韩素，但话，却是不疾不徐的：“二叔，你先送韩姨回去吧，我这里没多大事的，我自己可以的。”

“你今晚说那些话，韩姨指定生气了，你还不回去劝劝？”

乔聿然闻言，并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也没有起身的趋势，而是幽凉地瞥了眼温清：“你也觉得，我今晚不该说那些话？”

其实，他是想问，你也想要我和沐华在一起？

但最终叹了口气，换了一种问法。

乔聿然一贯的眼神都是和现在差不多，可是不知道怎么了，这时候的眼神，尤其吓到温清。

她忽然间觉得心跳有些加重。

不该吗？

并不。

相反的，温清觉得那些话很该，说得很好，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简直想为乔聿然鼓掌。

但是不能。

一方面因为韩素在，一方面，她怕乔聿然多想。

一如韩素所说，他们两个人都是大人了，她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肆无忌惮，借着两人叔侄的名头，“假公济私”地黏着乔聿然。

因为，她已经长大了。

因为，她已经不是原来的温清了。

“是的。”

“二叔，虽然我觉得沐华配不上你，但你说的话，确实有些不妥，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找到自己心爱的人，有所归属的。”

温清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但却足够刺痛乔聿然的心。

乔聿然薄唇微抿成线，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灼灼地，盯着温清，眼神略显可怖。

温清顶着这样瘆人的视线，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二叔，我们都长大了，长大了就注定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在一起玩耍，你会有你的归属，我以后也会有我的归属，这不是正常的吗？”

也许是因为乔聿然的冷眸像冰刀一样扎向她，她越说，越发地小声。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完了这些话，温清就觉得，自己的心里莫名地空了一下，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人抽走了。

温清想了想，或许是因为小温清对乔聿然的执念太深了吧，她这样一说，就好像释怀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