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韩素睁开眼，看到乔聿然定定地站在入门处，那么真实，那么活生生。

这十几天来，韩素日思夜想，梦中时常出现这一幕，而如今，杜若欣喜若狂地叫醒她，告诉她，聿然回来了。

她有点不敢相信，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梦境？

像是犹疑了许久，韩素呆滞地起身，木讷下床，一步一步走到乔聿然的面前。

乔聿然觉得喉咙发紧，嗓音涩哑地挤出一句：“妈......”

蓦地，韩素就笑了。

“儿子，你回来了......”

“嗯。”乔聿然沉声回应。

韩素再笑，笑得欢喜：“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吃饭了吗？饿不饿？妈去做饭给你吃。”

乔聿然和杜若都注意到了，韩素没碰乔聿然，只是笑着一直说话。

乔聿然的眼底几近复杂，眸色浓郁到像是化不开，他喉间微动，伸手，握住韩素的肩膀，一字一句定定道：“妈，我回来了，我不饿，您先休息，我陪着您。”

真实的触感，让韩素微怔，她顿了顿，然后缓慢地伸手回握住乔聿然的手。

半晌，韩素染了沧桑的眸就红了，她哽咽着，笑着，道：“好，好！”

乔聿然给了杜若一个眼神，杜若自觉地离开韩素的房间。

房间里的母子俩也没有说什么，韩素就那样听话地躺下，看了乔聿然一会，便就合上双眼。

乔聿然没走，坐在床边陪着韩素，直至韩素平稳地睡去，低低的呼吸声传来......

乔聿然低眸，看着韩素抓紧了自己的袖口，他眼里心里都很复杂，然后伸手，覆上韩素的手，像小时候妈妈哄孩子那样，轻轻拍着。

门口，杜若盯着房里这一幕，双手交握，像是虔诚祈祷一样，放在胸前，握得很紧，很紧......

......

隔壁，乔家。

杜美琳回了自己家，便就直接去了乔聿城书房，把乔聿然回来，并且让她代为问好的话都说了。

问...问好？

这是什么意思！？

乔聿城猛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仿佛极度不相信，他瞪着杜美琳：“他在哪？！”

“在韩姨那边。”杜美琳有些看不懂乔聿城的反应，不过，书房里还有一个乔敬亭在，她也没多呆，很快离开了。

书房里，乔聿城难以置信地盯向乔敬亭，拧眉问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已经受了伤，还坠海，必死无疑了么？！”

然而现在呢？

乔聿然不仅回来了，还让杜美琳代他向自己问好？！

这么多人，乔聿然不问，偏偏向他问好？

这是几个意思？

乔聿城不会不知道！

他咬牙切齿，似是不解气，怒意冲冲地把桌上摊开的文件啪一声合上了。

然，这动静，却没对站在不远处的乔敬亭产生什么畏惧与害怕的感觉，他抬眼，回看乔聿城，蓦地又垂下眼。

他道：“派出去的人，是这么传消息回来的，我也不清楚其中发生了什么，夫人不是说，二少掉下海之后，被人救了么？或许真是他运气好，被人救了。”

“乔先生，现在我们怎么办？他让夫人代为问好，是否察觉到什么了？”

乔聿城的手紧握成拳，他重重地舒了两口气，话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一样：“这小子，运气真就这么好！”

他想了想，道：“不用怎么办，就算察觉到什么，他也没有证据，表面上，我还是乔家的现任家主，他还是乔家的二少，他不可能把我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但乔聿城心里那叫一个气不顺！

这么多年，乔聿然的运气总是那么好。

从前他也曾针对过乔聿然一次，那次，也是他运气好，如今呢，还是运气好！

真不知道，上天到底要多眷顾乔聿然！

乔聿城怒到极致，看见恭谨应声之后，沉默退在一边的乔敬亭，蓦地，他的脾气就上来了。

“你说说你，我让你去追求杜若，你呢？你干了什么？自从乔聿然出事到现在，大半个月，杜若多少时间都在韩素那边？”

“这么久了，到底让没让人家喜欢上你？你心里有没有数？是不是要让我手把手地教你啊？！”

乔聿城也是气急了，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乔敬亭原本还没什么情绪起伏，听到最后一句话，再也忍不住，冷然抬眼，冷冷和乔聿城对视上，讥讽地低笑了声，他道：“大可不必，我自己有数，就不劳您费心了。”

“......”乔聿城一噎，像是想到什么，有些讪讪，火气不知不觉就消散了些。

他再想说什么，乔敬亭却不想听了，依旧恭谨地朝乔聿城颌了颌首，道：“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出去了。”

话落，也不等乔聿城说什么，他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敬亭......”

乔聿城想喊他，然，乔敬亭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书房门口。

静止了片刻，书房里忽然就传出一声巨响。

是乔聿城重重地拍打书桌的声响。

刚走到楼下客厅的乔敬亭听到声音，脚步微顿，抬眼看了看二楼的方向，讥讽地勾了勾唇角。

对于他来说，乔聿城口中说出那些情情爱爱的事与话，就如同他的逆鳞一样。

乔敬亭太清楚乔聿城是个什么样的人，听了那些话，他只会觉得讽刺。

他永远不会忘记，也不能忘记，自己的母亲是因为什么才死去。

于他而言，乔家不是他的家，乔聿城不够资格做他的父亲。

思及此，乔敬亭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出了乔家。

在乔家门口，他刚好看见从隔壁小洋楼出来的杜若。

两人远远相视了眼，乔敬亭冲杜若点了个头，以示打招呼。

杜若像是愣了一下，随即，不咸不淡地回点了个头。

目送着杜若离开了花城湾，乔敬亭便折身，顺着小路往花城湾花园深处走去。

花城湾花园深处，乔敬亭等了一会，便等来了一人。

男人轻浅又有节奏的脚步声传来，乔敬亭没回头，却低低笑了，：“你还真是命大，我i没看错你。”

“......”乔聿然的脚步在距离乔敬亭五步开外的地方顿住，他顿了顿，并没有特别觉得这是夸人的话。

“谢谢，我不是很希望你每次夸我都这么夸，风险太大，代价太重。”

闻言，乔敬亭笑了笑，回头，吐出一口烟雾，顺手递了一支烟给乔聿然。

乔聿然皱眉，颇有抵触的意味。

“谢谢，我戒烟了。”

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