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赶来医院的路上,有好几次温清都紧张到忘了呼吸,紧攥的手没有松过,到了现在,手心的指甲印还在。
有那么一瞬间,温清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灾星体质,所以才会次次给乔聿然带来这样的伤痛。
床头的仪器在滴滴响,温清站在乔聿然的床沿,垂着头,许久许久后,有一滴晶莹的液体滴落在乔聿然的手背上,顺着弧度滑落在床单上。
男人的脸色惨白,许是因为麻醉的原因,他睡得很沉。
门外,齐瑜和姜迟看见温清默默拉了把椅子,在乔聿然的床边坐下,什么都没做,就是直直盯着他,像是要盯着他直到他睁开眼。
门外的两人相视了眼,抿唇不语......
......
彼时,F洲境内某知名科研所会客室。
知名微电子工程学卢森教授对面正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东方人,但是看起来有些不和谐的样子。
不过,这并不妨碍两人和卢森交谈。
一身红衣的杜若面容清冷,但在对卢森教授时,却是十分客气,含着笑意的。
只是,任凭她怎么说,卢森教授都不肯同意她的请求,加入他们的研究队。
然,在现场另一个男人,也就是——孟柯,他递了份东西给卢森教授看过之后,卢森教授却一改态度。
似乎是犹疑了许久,卢森教授表示,可以帮助他们。
杜若闻言,面上一喜,可是在看到孟柯之后,就喜不出来了。
两人和卢森教授商定了一些事情,然后便就离开了科研所。
在科研所门口,杜若咬着牙,眼底泛着阴冷之意,看着孟柯一字一句道:“要是乔聿然有点什么意外,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唔,吃不了兜着走......
孟柯邪邪笑了声,语气慵懒又戏谑:“是吗?那我好怕啊。”
“......”杜若气极,懒得和他废话,直接就要离开。
身后,孟柯的邪笑声伴着风跟着她过来:“我说杜若姐姐,你何苦吊死在一棵树上,要是他以后知道他的一切完全是拜你所赐,难道不会是你为仇敌吗?倒不如现在就让他死了,一了百了,你也不用担心他会想起来......”
他说着说着,走了一段路出去的杜若猛地定住步,回头瞪向他,吓得他一顿,连话也下意识地停顿了。
杜若冷眼盯着他,一字一句都是威胁:“他不会想起来的,他的命也是我要保的,你要是再敢动他一丁半点,咱们之间的合作到此为止,你哥哥的夙愿你就自己去完成吧!”
杜若相当明白,没有了她,没有了她们,孟柯想做的事不可能做得成。
杜长洲那边她可以劝,孟柯这边,杜若管他去死!
言罢,杜若给了他一记冷眼,便就彻底离开。
原地,迎面拂来的风将孟柯的细碎刘海掀了起来,男人不过二十出头,还是意气风发的年纪,杜若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时,他低低嗤笑了声,模样不羁又邪肆。
原本,F洲不比西城,孟柯做事不至于束手束脚,可是想到杜若那个生气的样子,他便幽幽凉叹了声气。
诶,不动,那就先不动吧......
......
F洲的夜,到了三点才逐渐静了下来,可是仅仅过了两个小时,这个城市便又开始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
温清睁眼的时候,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天才亮了一点,灰蒙蒙的。
她记得,昨夜是趴在乔聿然床沿看着他的,后来困意袭上来,意识就逐渐消失,一直到了现在。
像是猛地想起什么,温清蹭一下坐直起来,借着外头一点灰蒙蒙的光亮看着乔聿然,仿佛有些迫切地想看看他醒了没有。
然,没有。
乔聿然还闭着眼,呼吸均匀,脸色还是很白,完全没有输苏醒过来的痕迹。
希翼扑灭,温清忍不住蹙了蹙眉,有些失落。
只是这失落只有一瞬,下一瞬她抬眼看见乔聿然挂着的点滴,便就站了起来。
因为,点滴是新换的。
是谁进来过?
她怎么不知道??
温清下意识想出去找齐瑜问问,也是这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睡前明明是她握着乔聿然的手,这会竟然变成了乔聿然在握着她的手,并且从她站起来到现在,一直握着!
这一发现让温清觉得欣喜,一瞬间有种又想哭又想笑的冲动。
她忍不住猜想,是不是乔聿然醒来过,是她睡着了不知道而已?
温清轻手轻脚地想拨开乔聿然的手,出去找齐瑜问问。
然,任凭她怎么想拨开,乔聿然的手都像是涂了胶水一样,弄不开。
温清蹙起眉,正要抬头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便听男人轻飘飘又含着无尽温柔和笑意的声音送了过来:“你轻点,我疼......”
他说,你轻点,我疼。
乔聿然昏睡了许久,唇喉干涩,连带着嗓音也十分沙哑,不过丝毫不影响和渐少他对待温清时才有的温柔。
温清的手还搭在乔聿然手背上,听见声音先是浑身一滞,然后才反应过来,有些机械式地抬头。
外头的天不知何时又亮了几分,温清一抬头,便正好对上男人睁开的眼,那双眼里有灼灼的光芒,有浓浓的缱绻。
虽然虚弱,可是往日的凌厉摄人依然能见几分,那双眼眸,依然好看,随便一个眼神都能牵动温清的思绪。
她愣着愣着,忽然就笑了,笑着笑着,眼眶忽然就红了,紧接着豆大的泪落了下来,尽数砸在乔聿然手背上。
乔聿然只觉得滚烫无比,仿佛热油烹心,当即反手握住温清的手,紧张却又故作轻松地浅笑了声,道:“哭什么?二叔好好的,没什么事的,别哭了,乖。”
他似乎下意识想摸温清的头,可是情况使然,他无法起身,更无法触碰到温清的头。
于是乎,场面就变成了这样子,温清僵硬地站着,豆大的泪水不住地往下掉,落在乔聿然的手上,还有被单上,而乔聿然只能躺在床上干着急,动弹不得。
毕竟,刚刚中弹的伤口开过刀又缝过线,他一动,便是钻心的疼。
然,比起温清落泪,他又怎么管得了自己的伤痛,当即作势要起身。
温清一时间伤心是伤心,可还没有到失了心智,让乔聿然不顾伤痛起来的地步。
“别动。”